俗在尘埃
回到了乡下,那里有个叫家的地方。回到家,甩掉鞋子,光着赤脚走来走去,脚触碰到泥土,心便安了。
家里用大铁锅炒菜做饭,大盆的盛,大碟的装。我爱上了用大铁碗盛满满一碗饭,双手捧着,到后门外的水塘边,塘边有口井,比我父亲的年岁还要大的井,井边摆着大青石,大青石便是我的坐骑,我坐在光滑的青石上,吹着水里飘来的风,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是青菜,吃得有滋有味。隔壁二婶探出头,二姐,我家油煎小鱼儿煎黄了。我闻声立起,几个金黄酥脆的小鱼儿便按进了我的饭碗里。西家潘婆颠着蹒跚的步,送给我几个油炸的疙瘩,老面发的面,韭菜裹的油疙瘩,别样的香味。我总能在我吃饭的地得到收获。陆续便也有乡亲坐了过来,吃着饭说着话,水塘边一点也不寂寞的。
太阳刚落山,婆姨们婶娘们便都来我家后院外,这里有宽敞的地,容得下十几二十几个人跳舞的。我便是她们的老师。广场舞健身操,她们已经能像模像样的跳几曲。队伍里总有几个搞怪的婶,故意步子跨得大,腰扭得蛇,还得意地笑,便有人唬,看你两个ma,再扭就扭下来了。婶的ma像两兔子跳来跳去,便伸出手按着,接着扭。笑岔气的别的婶追过来打,俩婶在队伍里穿,队伍便乱了阵脚。几个婶打成一片,笑够了的我便出面假意严肃纪律,于是老实了起来,归队站好继续跳舞。围着看的也不少,有几个男将远远的看,活泼点的男人便被婶子们抓了过来,逼着扭几下,你看电视里男人跳得几好,你们也要学。可终归男人钻空子跑了,于是乎便只在远处看。有年岁稍大的婆婆,看着看着,也忍不住走几步。
因为教湾里人跳舞,我得到了很大的尊重,婶们喊我老师,搞怪的那婶见着我便敬个礼,学着娃们的样,喊一声老师好!喊完了笑,我也笑,很惬意。
婶子们厉害,路灯原本明年才装到我湾的,她们硬是去村长那要,结果装了四个路灯,我们跳舞的场子装了两个,黑夜不黑了,那路灯光斜斜地照进了我屋子里,一直照见我上楼梯。
曹婶子说,我们凑钱买个音响吧,放音乐的机子是我父亲的收音机,声音不够立体,婶们觉得不过瘾。我脑袋一灵光,便唆使婶们,去队长那要试试,队里有的是钱,我们这也是丰富群众的文化生活。婶子们见着队长围了个水泄不通,刚一说,队长爽快答应了,于是,便由我出面,买回了一个大音响。我们的队伍慢慢壮大了。
不知怎么的,我很乐意过这种俗到尘埃的生活,尽管少穿高跟鞋,没喝情调咖啡,不穿摇曳的长裙,日子也是那么充实,偶尔从尘埃里探出头,会会文友,采采风景,看看城市,追追时新,日子,也是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