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特辑】山路上的小雏菊,请你在重阳等我

山路上的小雏菊,请你在重阳等我

◎ 朱成玉

山路上的小雏菊,请你在重阳等我。

莫要等不及我,即便秋霜过早地来,你也要为我,抖擞起精神来。

我不带行李,什么都不带,轻装上路,只为可以,早一点儿在重阳与你相见。

重阳,我便可以把你摘下,解救你,超度你。从手心到书房的案头,把你夹进精美的书里去,沾惹些书香气,你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你止不住地抖,却终于不肯说出你的寒冷。你习惯了一个人去承受,对你的亲人和好友报喜不报忧,飘泊的小身子,承受着多少苦与哀愁。

好像这花在童年的时候就跟着自己一块生长,她像极了我青梅竹马的玩伴。那时候房前屋后的园里里,校园的花坛里,都是她,年年种年年开,不变的情怀,总是一副鲜艳的模样。

雏菊,你的伞太小,挡不住人世的冷雨,小小的雏菊啊,重阳的时候,你就住到我的家里来吧。我是你看得见的圆满,你是我摸得着的皈依。

只是,先让我好好找一找,你众多的姐妹中,要辨得出你,总要费些思量呢。这哪一朵是我当年摔倒了之后蹲在旁边哭泣的她?哪一朵是我在黄昏日落后坐在跟前的她?哪一朵是我啃着馒头趴在地上簇拥着我读小人书的她?

这花,多少年了?依然容颜不改,像那故乡的西山,徜徉在我记忆里的永远是那个样子,却几度夕阳红了呢?我喜欢花,可是每次写出来的都不及她本身的美好。我试图想要把她们捧在手心里,试图想要了解她们的内心,是坚贞还是放浪?是矢志不渝还是见异思迁?她们有内心吗?有灵魂吗?是谁把她开得那么美?不同的美,把这个苍白的世界渲染得多姿多彩。

只是,我来得太晚了,重阳的时候,你我各自都有了生命的归宿。那么,小雏菊,就做我的青梅竹马吧。我有我的爱人百合,我有我的恋人玫瑰,我有我的亲人康乃馨。恐不能再有惊心动魄的情怀让我去爱你,但你可以做我的小伙伴小苹果小青梅吗?不用我费太多的心思去讨好你,不用我费太多的忧伤怕失去你,不用我费太刻骨的相思怀念你。我只要与你,在季节的两端欢笑着打量,打着只有我们才懂的响指,吹着只有我们才懂的口哨。

在我心里,青梅不是一个词,竹马不是一个词,合起来,青梅竹马才是一个词,一个无比美好的词。

谁能说,这朴素的花不是植物里最美的?她有鲜明的颜色,妩媚的样子,花盆里的红,乡野里的黄和白,是哪位仙女,泼洒了这诸多颜料,把她们装扮各异,引无数花痴慨叹惋惜。总还是,要凋谢的是吗?可我心不为这疼,因为我记得我儿时她们的样子,而我老了,她们还是那个样子,生生不息,绵延不绝,永远做着我的青梅竹马。

小雏菊,因为你,我是不是也可以拒绝我的衰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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