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公十一年 楚国灭蔡 末大必折 尾大不掉
【经】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宋平公。夏四月丁巳,楚子虔诱蔡侯般杀之于申。楚公子弃疾帅师围蔡。五月甲申,夫人归氏薨。大蒐于比蒲。仲孙玃会邾子,盟于祲祥。秋,季孙意如会晋韩起、齐国弱、宋华亥、卫北宫佗、郑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憖。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齐归。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师灭蔡,执蔡世子有以归,用之。公元前531年,庚午,周景王十四年,鲁昭公十一年,齐景公十七年,晋昭公元年,秦哀公(爘公)六年,楚灵王十年,宋元公元年,卫灵公四年,陈惠公三年,蔡灵公(灵侯)十二年,曹武公二十四年,郑简公三十五年,燕悼公五年,吴余祭(亦书馀祭)十七年,许悼公十六年,邾庄公(邾庄子)十年,杞平公五年,纪僖侯十年,莒著丘公十一年,滕悼公八年,薛献公四十八年,单成公四年
《春秋》:“王二月,叔弓(子叔敬叔)如宋。葬宋平公。”
王二月,叔弓(子叔敬叔)如宋,葬平公也。
周王朝历法的二月,叔弓到宋国去,这是为了安葬宋平公(杜预注曰:嫌以聘事行,故传具之。)。
《春秋》:“夏四月丁巳(初七),楚子虔诱蔡侯般杀之于申。楚公子弃疾帅师围蔡。”
杜预注曰:蔡侯虽弑父而立,楚子诱而杀之,刑其群士,蔡大夫深怨,故以楚子名告。
《公羊传·昭公》:楚子虔何以名?绝。曷为绝之?为其诱讨也。此讨贼也,虽诱之,则曷为绝之?怀恶而讨不义,君子不予也。
为什么写出楚子虔的名呢?因为楚子虔的爵位应该断绝了。为什么楚子虔的爵位应该断绝呢?因为他诱杀蔡侯般。这是诛讨弑杀国君的坏人,虽然是诱杀他,但为什么要断绝楚子的爵位呢?因为楚子虔是心怀灭蔡的罪恶目的而诛讨弑君坏人的,所以君子不赞成。
《谷梁传·昭公》:“何为名之?夷狄之君诱中国之君,故谨而名之也。称时称月称日称地,谨之也。”
为什么称他们的名?夷狄国的国君诱杀中原诸侯的国君,所以慎重地记载他们的名字,记季节记月份记日子记地点,是表示重视这件事。
景王问于苌弘曰:“今兹诸侯,何实吉?何实凶?”对曰:“蔡凶。此蔡侯般弑其君之岁也,岁在豕韦,弗过此矣。楚将有之,然壅也。岁及大梁,蔡复,楚凶,天之道也。
楚子在申,召蔡灵侯。灵侯将往,蔡大夫曰:“王贪而无信,唯蔡于感,今币重而言甘,诱我也,不如无往。”蔡侯不可。五月丙申(三月十五),楚子伏甲而飨蔡侯于申,醉而执之。夏四月丁巳(初七),杀之,刑其士七十人。公子弃疾帅师围蔡。
韩宣子问于叔向曰:“楚其克乎?”对曰:“克哉!蔡侯获罪于其君,而不能其民,天将假手于楚以毙之,何故不克?然肸闻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楚灵王)奉孙吴以讨于陈,曰:'将定而国。’陈人听命,而遂县之。今又诱蔡而杀其君,以围其国,虽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桀克有緍以丧其国,纣克东夷而陨其身。楚小位下,而亟暴于二王,能无咎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凶恶而降之罚也。且譬之如天,其有五材而将用之,力尽而敝之,是以无拯,大可没振。”
周景王向苌弘询问说:“现在诸侯之中,哪里吉祥,哪里凶险?”苌弘回答说:“蔡国凶险。这是蔡侯般(蔡灵侯)杀死他国君(蔡景侯)的年份(-543)。岁星在豕韦,不会过这一年了。楚国将会据有蔡国,然而这是积累邪恶(杜预注曰:蔡近楚,故知楚将有之。楚无德而享大利,所以壅积其恶。)。岁星到达大梁,蔡国复国,楚国不吉利(-541年),这是上天的常道。”
楚灵王在申地,召见蔡灵侯。蔡灵侯打算前去,蔡国的大夫说:“楚王贪婪而没有信用,唯独怨恨蔡国(杜预注曰:蔡近楚之大国,故楚常恨其不服顺。)。现在财礼重而说话甜,这是引诱我们,不如不去。”蔡灵侯不同意。五月丙申(三月十五),楚灵王在申地埋伏甲士而设享礼招待蔡灵侯,让他喝醉了酒就囚禁了他。夏季,四月丁巳(初七),杀死了蔡灵侯,杀死了蔡国的士七十人。公子弃疾(熊居)领兵包围蔡国(杜预注曰:传言楚子无道。)。
韩宣子(韩起,中军将)向叔向(羊舌肸)询问说:“楚国会战胜吗?”叔向回答说:“可以战胜的!蔡灵侯得罪了他的国君(杜预注曰:谓弑父而立。),而得不到百姓的拥护(杜预注曰:不能施德。),上天将要借楚国的手来把他杀死,为什么不能战胜?然而肸听说,由于没有信用而得利,不可能有第二次。楚灵王事奉太孙吴讨伐陈国,说:'将要安定你们的国家。’陈国人听从了他的命令,就灭了陈国建置为县(前534年)。现在又诱骗蔡国而杀了他们的国君,来包围他们的国家,虽然侥幸而得胜,必然受到它的灾殃,不能长久了。夏桀战胜了有缗而丢掉了国家,商纣战胜东夷而丢掉了生命。楚国疆域小地位低,而屡次表现得比上面两个国王还要暴虐,能够没有灾祸吗?上天借助于坏人,不是降福给他,而是增多他的凶恶然后给他惩罚。而且比如像天有金、木、水、火、土五种材料而由人加以使用,材力用尽就丢弃了,因此楚国不可拯救,最后也不能兴盛了(杜预注曰:金木水火土五者为物,用久则必有敝尽,尽则弃捐,故言无拯。拯犹救助也。不可没振,犹没不可复振。)。”
蔡灵侯,姬般,春秋诸侯国蔡国君主之一,蔡景侯的儿子,蔡平侯之兄。前542年—前531年在位12年。
公元前543年,蔡景侯为大子般(蔡灵公)娶于楚,通焉。四月,大子弑景侯。
公元前541年,叔孙豹(穆叔)会晋赵武(赵文子)、楚公子围、齐国弱(国景子)、宋向戌(左师)、卫齐恶、陈公子招、蔡公孙归生(声子,子家)、郑罕虎(子皮)、许人、曹人于虢,寻宋之盟也。
公元前538年,夏,楚灵王、蔡灵公、陈哀公、郑简公、许悼公、徐子、滕悼公、顿子、胡子、沈子、小邾穆公、宋世子佐、淮夷诸侯如楚,鲁、卫、曹、邾不会。曹、邾辞以难,公(鲁昭公)辞以时祭,卫侯辞以疾。郑伯先待于申。六月丙午(十六),楚子合诸侯于申。秋七月,楚子(楚灵王)以诸侯伐吴。宋大子、郑伯(郑简公)先归。宋华费遂、郑大夫从。使屈申围朱方,八月甲申(?),克之。执齐庆封而尽灭其族。
公元前537年,冬十月,楚子(楚灵王)以蔡灵公、陈哀公、许悼公、顿子、沈子、徐人、越人诸侯及东夷伐吴,以报棘、栎、麻之役。
公元前531年,夏四月丁巳(初七),楚子虔诱蔡侯般杀之于申。
《史记卷四十·楚世家》:“八年(前532年),(楚灵王)召蔡侯(蔡灵侯),醉而杀之。使弃疾(熊弃疾)定蔡,因为陈蔡公。”
“八年”,据《左传》昭公八年应作“七年(前531年)”。
“醉而杀之”,据《左传》昭公十一年应是醉而执之而后又杀之。
“陈蔡公”,陈公和蔡公,是楚灭陈、蔡后所封,《左传》只提到弃疾为蔡公。这里所记是楚第一次灭陈、蔡,后二年弃疾即位为平王,复封陈、蔡使复国。
《史记卷三十五·管蔡世家第五》:“(景侯)四十九年(公元前543年),景侯为太子般娶妇于楚,而景侯通焉。太子弑景侯而自立,是为灵侯。
灵侯二年(公元前541年),楚公子围弑其王郏敖而自立,为灵王。
九年(公元前534年),陈司徒招弑其君哀公。楚使公子弃疾灭陈而有之。
十二年(公元前531年),楚灵王以灵侯弑其父,诱蔡灵侯于申,伏甲饮之,醉而杀之,刑其士卒七十人。令公子弃疾围蔡。十一月,灭蔡,使弃疾为蔡公。”
(景侯四十九年,景侯从楚国为太子般娶妻,而后景侯又与她通奸。太子杀了景侯而自立为国君,这就是灵侯。
灵侯二年,楚国的公子围杀了他的父王郏敖而自立为王,即灵王。九年,陈国司徒招杀死了他的国君哀公。楚国派遣公子弃疾灭亡了陈国并占领了它。十二年,楚灵王因灵侯杀其父王,诱骗蔡灵侯到申地,埋伏下武士,给灵侯饮酒,待灌醉后便把他杀掉,随从士兵七十人也都杀死。命令公子弃疾包围了蔡国都城。十一月,灭亡了蔡国,任命弃疾作蔡公。)
《春秋》:“五月甲申(初四),夫人归氏薨。大蒐于比蒲。”
“比蒲”,今址不详。
《公羊》:“大蒐者何?简车徒也。何以书?盖以罕书也。”
(“大蒐”是什么意思?就是大规模地检阅战车和步兵。为什么要记载这件事?大概是因为大规模阅兵的事太少,就记载下来了。)
五月,齐归薨,大蒐于比蒲,非礼也。
五月,齐归(夫人归氏,鲁昭公生母)去世。在比蒲举行盛大的阅兵,这是不符合礼的。
公元前542年,公(鲁襄公姬午)作楚宫。穆叔曰:“《大誓》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君欲楚也夫!故作其宫。若不复适楚,必死是宫也。”六月辛巳(二十八),公薨于楚宫。叔仲带(叔仲昭伯)窃其拱璧,以与御人,纳诸其怀而从取之,由是得罪。
立胡女敬归之子子野,次于季氏。秋九月癸巳,卒(十一),毁也。
立敬归之娣齐归之子公子裯(姬裯,昭公),穆叔(叔孙豹)不欲,曰:“大子死,有母弟则立之,无则长立。年钧择贤,义钧则卜,古之道也。非适嗣,何必娣之子?且是人也,居丧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是谓不度。不度之人,鲜不为患。若果立之,必为季氏忧。”武子(季武子,季孙宿)不听,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于是昭公十九年矣,犹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终也。
公元前531年,五月甲申(初四),夫人归氏薨。
《春秋》:“仲孙玃会邾子,盟于祲祥。”
孟僖子会邾庄公,盟于祲祥,修好,礼也。泉丘人有女梦以其帷幕孟氏之庙,遂奔僖子,其僚从之。盟于清丘之社,曰:“有子,无相弃也。”僖子使助薳氏之簉。反自祲祥,宿于薳氏,生懿子及南宫敬叔于泉丘人。其僚无子,使字敬叔。
“祲祥”,在今山东省济宁市曲阜市境。“泉丘”,当在今山东泰安市宁阳县与济宁市泗水县之间。“清丘”,应该是鲁地,当与泉丘相距不远。前597年卫国也有清丘,在今山东境,距此太远。“薳氏”,可能是孟僖子别邑。
孟僖子(仲孙玃)会见邾庄公,在祲祥结盟,重修从前的友好,这是符合礼的(杜预注曰:蒐非存亡之由,故临丧不宜为之。盟会以安社稷,故丧盟谓之礼。)。 泉丘人有一个女儿,梦见用她的帷幕覆盖了孟氏的祖庙,就私奔到孟僖子那里,她的同伴也跟着去了(杜预注曰:邻女为僚友者,随而奔僖子。)。在清丘的土地神庙里盟誓说:“有了儿子,不要丢掉我!”孟僖子让她们住在薳氏那个地方做妾(杜预注曰:薳氏之女为僖子副妾,别居在外,故僖子纳泉丘人女,令副助之。)。孟僖子从祲祥回来,住在薳氏那里,在泉丘的那个女人生了懿子(孟懿子,仲孙何忌)和南宫敬叔(仲孙说(阅))。她的同伴没有儿子,就让同伴抚养敬叔(杜预注曰:字,养也,似双生。)。
《春秋》:“秋,季孙意如会晋韩起、齐国弱、宋华亥、卫北宫佗、郑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慭。”
“厥憖”,今址不详,可能是卫地,大致在今河南新乡市境。
楚师在蔡,晋荀吴谓韩宣子曰:“不能救陈,又不能救蔡,物以无亲,晋之不能,亦可知也已!为盟主而不恤亡国,将焉用之?”
秋,会于厥慭,谋救蔡也。郑子皮将行,子产曰:“行不远。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顺,楚大而不德,天将弃蔡以壅楚,盈而罚之。蔡必亡矣,且丧君而能守者,鲜矣。三年,王其有咎乎!美恶周必复,王恶周矣。”晋人使狐父请蔡于楚,弗许。
单子会韩宣子于戚,视下言徐。叔向曰:“单子其将死乎!朝有著定,会有表,衣有禬带有结。会朝之言,必闻于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视不过结、禬之中,所以道容貌也。言以命之,容貌以明之,失则有阙。今单子为王官伯,而命事于会,视不登带,言不过步,貌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共;不昭,不从。无守气矣。”
“戚”,卫邑,在今河南濮阳市华龙区。
楚国的军队在蔡国(杜预注曰:向四月之师。),晋国的荀吴(中行穆子,上军将)对韩宣子(韩起,中军将)说:“不能救援陈国,又不能救援蔡国,别人因此就不来亲附了。晋国的不行也就可以知道。自己做盟主而不去为灭亡的国家担忧,又哪里用得着盟主?”
秋季,季孙意如(季平子)和晋国韩起(韩宣子)、齐国国弱(国景子)、宋国华亥(右师)、卫国北宫佗(北宫文子)、郑国罕虎(子皮)、曹国人、杞国人在厥慭会见,为了商量救援蔡国(杜预注曰:不书救蔡,不果救。)。郑国的子皮将要出行。子产说:“走不远的,已经不能救援蔡国了。蔡国小而不顺服,楚国大而不施仁德,上天将要抛弃蔡国来使楚国积累邪恶,恶贯满盈然后惩罚它,蔡国一定灭亡了。而且丧失了国君而能够守住国家的也是很少的。到了三年,楚王大概有灾难吧!美和恶的岁星绕行一周的时候必然会有报应,楚灵王的邪恶已经要到岁星绕行一周的时候了(杜预注曰:元年,楚子弑君而立,岁在大梁。后三年,十三岁,岁星周,复於大梁。)。”晋国人派狐父到楚国请求楚国宽免蔡国,楚国人不答应。
单成公在戚地会见韩宣子,目光向下,说话迟缓。叔向(羊舌肸)说:“单子大概将要死了吧!朝见有规定的席位,会见有标志,衣服有交叉,衣带有交结子。会见和朝见的言语,一定要使在座的人都能听到,用它来表明事情有条有理。目光不低于衣服交叉和衣带交结之处,用它来端正仪容形貌。言语用来发布命令,仪容相貌用来表明态度,做不到就有错误。现在单子做天子的百官之长,在盟会上宣布天子的命令,目光不高于衣带,声音超过一步就听不到,相貌不能端正仪容,言事就不能明白了。不端正,就不恭敬;不明白,别人就不顺从。他已经没有保养身体的精气了(杜预注曰:为此年冬单子卒起本。)。”
国弱,又名国景子,春秋时期齐国政治人物。国武子国佐(前573年)之子。
公元前573年,齐为庆氏之难故,甲申晦(廿九),齐侯(齐灵公)使士华免以戈杀国佐(国武子)于内宫之朝。师逃于夫人之宫。书曰:“齐杀其大夫国佐。”弃命,专杀,以谷叛故也。使清人杀国胜。国弱来奔,王湫奔莱。庆封为大夫,庆佐为司寇。既,齐侯反国弱,使嗣国氏,礼也。
公元前547年,秋七月,齐侯(齐景公)、郑伯(郑简公)为卫侯(卫献公)故,如晋,晋侯(晋平公)兼享之。晋侯赋《嘉乐》。国景子(国弱)相齐侯,赋《蓼萧》。
公元前541年,叔孙豹(穆叔)会晋赵武(赵文子)、楚公子围、齐国弱(国景子)、宋向戌(左师)、卫齐恶、陈公子招、蔡公孙归生(声子,子家)、郑罕虎(子皮)、许人、曹人于虢,寻宋之盟也。
公元前532年,郑伯(郑简公)如晋,及河,晋人辞之。游吉(子大叔)遂如晋。九月,叔孙婼(叔孙昭子)、齐国弱(国景子)、宋华定、卫北宫喜(北宫贞子)、郑罕虎(子皮)、许人、曹人、莒人、邾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如晋,葬平公也。
公元前531年,夏四月丁巳(初七),楚子虔诱蔡侯般杀之于申。楚公子弃疾帅师围蔡。秋,季孙意如(季平子)会晋韩起(韩宣子)、齐国弱(国景子)、宋华亥(右师)、卫北宫佗(北宫文子)、郑罕虎(子皮)、曹人、杞人于厥慭,谋救蔡也。
《春秋》:“九月己亥(二十一),葬我小君齐归。”
九月,葬齐归,公不戚。晋士之送葬者,归以语史赵。史赵曰:“必为鲁郊。”侍者曰:“何故?”曰:“归姓也,不思亲,祖不归也。”叔向曰:“鲁公室其卑乎?君有大丧,国不废蒐。有三年之丧,而无一日之戚。国不恤丧,不忌君也。君无戚容,不顾亲也。国不忌君,君不顾亲,能无卑乎?殆其失国。”
九月,安葬齐归,鲁昭公不悲痛。晋国来送葬的士人,回去把情况告诉史赵。史赵说:“昭公一定会寄居到别国的郊外(杜预注曰:言昭公必出在郊野,不能有国。)。”侍从的人说:“为什么?”史赵说:“他是归氏的儿子,不想念母亲,祖先不会保佑他的(杜预注曰:言不思亲则不为祖考所归祐。)。”叔向(羊舌肸)说:“鲁国公室的地位要下降了吧!国君发生大丧事,国家却不停止阅兵。有三年的丧期,却没有一天的悲痛。国家不为丧事去悲哀,这是不畏惧国君。国君没有悲痛的样子,这是不顾念亲人。国人不畏惧国君,国君不顾念亲人,地位能够不下降吗?恐怕将会丢掉他的国家(杜预注曰:为二十五年公孙於齐传。)。”
《春秋》:“冬十有一月丁酉(二十),楚师灭蔡,执蔡世子有以归,用之。”
冬十一月,楚子灭蔡,用隐大子于冈山。申无宇曰:“不祥。五牲不相为用,况用诸侯乎?王必悔之。”
冬季,十一月,楚灵王灭亡了蔡国,抓了蔡世子有(一作友,蔡灵公之太子,蔡侯庐之父。)回国,并在祭祀仪式上被用作牺牲。(《左传》补充说,杀死了隐太子(世子有,一作友)用来祭祀冈山。据《史记·管蔡世家》:“(蔡)平侯立而杀隐太子”,则蔡世子又为蔡平侯所杀,且不在今年,也未被用作牺牲。)申无宇(芋尹无宇)说:“不吉祥。五牲(牛、羊、猪、犬、鸡)不能互相用来祭祀,何况用诸侯呢?国君一定要后悔的(杜预注曰:悔为暴虐。)。”
单成公卒。
单成公卒(杜预注曰:终叔向之言。)。据《左传》后来记载,继位的应该是单献公。)
单成公,(?-前531年)春秋时期单国国君,伯爵。
公元前535年,单献公弃亲用羁。冬十月辛酉(二十),襄、顷之族杀献公而立成公。
公元前531年,单子(单成公)会韩宣子(韩起)于戚,视下言徐。叔向曰:“单子其将死乎!朝有著定,会有表,衣有禬带有结。会朝之言,必闻于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视不过结、禬之中,所以道容貌也。言以命之,容貌以明之,失则有阙。今单子为王官伯,而命事于会,视不登带,言不过步,貌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共;不昭,不从。无守气矣。”十二月,单成公卒。
楚子城陈、蔡、不羹。使弃疾为蔡公。王问于申无宇曰:“弃疾在蔡,何如?”对曰:“择子莫如父,择臣莫如君。郑庄公城栎而置子元焉,使昭公不立。齐桓公城谷而置管仲焉,至于今赖之。臣闻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庭。亲不在外,羁不在内,今弃疾在外,郑丹在内。君其少戒。”王曰:“国有大城,何如?”对曰:“郑京、栎实杀曼伯,宋萧、亳实杀子游,齐渠丘实杀无知,卫蒲、戚实出献公,若由是观之,则害于国。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
“陈”,即今河南周口市淮阳县。“蔡”,在今河南驻马店市上蔡县西南。“不羹”,楚地名,原为不羹国,后被楚国灭后并入楚地,有西、东二不羹,西不羹在今河南襄城东南,东不羹在今河南舞阳北。杜预注曰:襄城县东南有不羹城,定陵西北有不羹亭。
楚灵王在陈地、蔡地、不羹筑城。派弃疾做蔡公。楚灵王向申无宇询问说:“弃疾在蔡地怎么样?”申无宇回答说:“选择儿子没有像父亲那样合适的,选择臣子没有像国君那样合适的。郑庄公在栎地筑城而安置子元(前 697年),让昭公不能立为国君(杜预注曰:子元,郑公子。庄公寘子元於栎。桓十五年,厉公因之,以杀栎大夫檀伯,遂居栎,卒使昭公不安位而见杀。)。齐桓公在穀地筑城而安置管仲(前662年),到现在齐国还得到利益。臣听说五种大人物(太子、母弟、贵宠公子、公孙、累世正卿)不在边境,五种小人物不在朝廷。亲近的人不在外边,寄居的人不在里边。现在弃疾在外边,郑丹(然丹,子革,右尹)在朝廷(杜预注曰:襄十九年(前554年),丹奔楚。),君王恐怕要稍加戒备!”楚灵王说:“国都有高大的城墙,怎么样?”申无宇回答说:“在郑国的京地、栎地杀死了曼伯(栎杀曼伯,事在-680年,则曼伯指的是郑子仪;曼伯更可能是郑昭公字,但郑昭公死于高渠弥之手,与京、栎无关),在宋国的萧地、亳地杀死了子游(前682年),在齐国的渠丘(葵丘)杀死了公孙无知(前682年),在卫国的蒲地、戚地驱逐了献公(前559年)。如果从这些看来,就有害于国都。树枝大了一定折断,尾巴大了就不能摇摆,这是君王所知道的(杜预注曰:为十三年陈蔡作乱传。)。”
《国语卷十七 楚语上 范无宇论国为大城未有利者》:“灵王城陈、蔡、不羹,使仆夫子晳问于范无宇,曰:“吾不服诸夏而独事晋何也,唯晋近我远也。今吾城三国,赋皆千乘,亦当晋矣。又加之以楚,诸侯其来乎?”对曰:“其在志也,国为大城,未有利者。昔郑有京、栎,卫有蒲、戚,宋有萧、蒙,鲁有弁、费,齐有渠丘,晋有曲沃,秦有徵、衙。叔段以京患庄公,郑几不克,栎人实使郑子不得其位。卫蒲、戚实出献公,宋萧、蒙实弑昭公,鲁弁、费实弱襄公,齐渠丘实杀无知,晋曲沃实纳齐师,秦徵、衙实难桓、景,皆志于诸侯,此其不利者也。“且夫制城邑若体性焉,有首领股肱,至于手拇毛脉,大能掉小,故变而不勤。地有高下,天有晦明,民有君臣,国有都鄙,古之制也。先王惧其不帅,故制之以义,旌之以服,行之以礼,辩之以名,书之以文,道之以言。既其失也,易物之由。夫边境者,国之尾也,譬之如牛马,处暑之既至,虻(上維下虫)之既多,而不能掉其尾,臣亦惧之。不然,是三城也,岂不使诸侯之心惕惕焉。”子晳复命,王曰:“是知天咫,安知民则?是言诞也。”右尹子革侍,曰:“民,天之生也。知天,必知民矣。是其言可以惧哉!”三年,陈、蔡及不羹人纳弃疾而弑灵王。”
(楚灵王修筑陈国、蔡国、不羹的城墙,派子皙(仆晳父)去询问范无宇,说:“我不能使中原各国归附,它们只事奉晋国,是什么原因呢?只是因为晋国离它们近而我国离它们远。现在我修筑三国的城墙,它们各出一千辆战车,也相当于晋国了。再加上楚国的兵力,诸侯们该来归附了吧?”范无宇回答说:“书籍上记载说,国家修筑大城,没有什么好处。以前郑国有京城、栎城,卫国有蒲城、戚城,宋国有萧城、蒙城,鲁国有弁城、费城,齐国有渠丘城,晋国有曲沃城,秦国有徵城、衙城。叔段(共叔段)因为京城而给郑庄公制造忧患(前 680),郑国几乎不能战胜他,栎人傅瑕使郑子(郑庄公的儿子,名子仪)丢掉了君位。卫国蒲城、戚城的邑主驱逐了卫献公(前559),宋国萧城、蒙城的邑主杀害了宋昭公(前 611),鲁国弁城、费城的邑主削弱了鲁襄公的势力(前 562),齐国渠丘的邑主杀了公孙无知(前 685),晋国曲沃的邑主被齐军接纳而作乱,秦国徵城、衙城的邑主侵逼秦桓公和秦景公(前 541),这些在各诸侯国都有记载,都是不利的例子。“而且修筑城邑就像人的身体一样,有头和四肢,一直到手指、毛发和血脉,大的部位能调动小的部位,所以行动起来并不劳累。地势有高有低,天气有阴有晴,人分为君和臣,国家有国都和边邑,这是自古以来的制度。先王恐怕有人不遵守,所以用德义来制约它,用服饰来彰显它,用礼仪来推行它,用名号来分辨它,用文字来记载它,用语言来表述它。及至丧失了它,就是因为改变了尊卑秩序的缘故。边境地区,是国家的尾部,譬如牛马,处暑到了,牛虻聚得多了,就不能摆动它的尾巴了,我也怕国家这样。否则,这三座城岂不能使诸侯的心感到害怕呢。”子皙回报楚灵王,灵王说:“这人稍微懂得天道,哪里知道治民的法则呢?这些话真是虚妄。”右尹子革(也称郑丹或然丹,郑国大夫子然的儿子)在旁陪侍,说:“百姓是上天生的,懂得天道,必然也懂得百姓。他的这些话应引起警惕啊!”过了三年(前529年),陈国、蔡国和不羹的人接纳了弃疾,杀死了楚灵王。)
《今本竹书纪年疏证》:“十四年。(原注:庚午,晋昭公元年。《史记·十二诸侯年表》景王十四年,晋昭公夷元年。)河水赤于龙门三里。(《水经·河水注》引《纪年》:'晋昭公元年,河水赤于龙门三里。’)”
《吴越春秋·吴王寿梦传第二》:“十七年,余祭卒。余昧立四年卒。欲授位季札,季札让,逃去。曰:“吾不受位明矣。昔前君有命,已附子臧之义。洁身清行,仰高履尚,惟仁是处,富贵之于我,如秋风之过耳。”遂逃归延陵。吴人立余昧子州于,号为吴王僚也。”
余祭(-前544年),亦书馀祭,姬姓,《春秋左氏传·襄公三十一年》称之为戴吴,寿梦之子,诸樊之弟。《左传》认为前547年─前544年在位4年,《史记》作前547年─前531年在位17年。
公元前548年,十二月,吴子诸樊伐楚,以报舟师之役。门于巢。巢牛臣曰:“吴王勇而轻,若启之,将亲门。我获射之,必殪。是君也死,强其少安!”从之。吴子门焉,牛臣隐于短墙以射之,卒。
公元前547年,楚子(楚康王)、秦人侵吴,及雩娄,闻吴有备而还。
公元前544年,阍弑吴子余祭(亦书馀祭)。
《春秋·襄公二十九年(丁巳,前544年)》:“阍弑吴子余祭。”
杜预注曰:阍,守门者,下贱非士,故不言盗。
《公羊传·襄公》:“阍者何?门人也。刑人也。刑人则曷为之阍?刑人非其人也。君子不近刑人,近刑人则轻死之道也。”
(“阍”是什么人?是守门人。是受过刑的人。既然是受过刑的人为什么说他是守门人呢?受过刑的人是不宜做守门人的,君子是不接近受过刑的人的,接近受过刑的人是轻视死亡的路径。)
《谷梁传·襄公》:“阍,门者也,寺人也。不称名姓,阍不得齐于人,不称其君,阍不得君其君也。礼,君不使无耻,不近刑人,不狎敌,不迩怨。贱人非所贵也。贵人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举至贱而加之吴,吴子近刑人也。阍杀吴子余祭,仇人也。”
(阍,是看门的人,是供使令的下人。不称呼他姓名,因为他不能和一般人同等地位。不称他的国君,因为阍者没有权利称国君为君。按礼,君王不能使唤不知廉耻的人,不能接近受过刑的人,不能亲近敌人,不能靠近仇人。下贱人没有高贵的德行,高贵的人不能受刑,受刑的人不能接近。提拔最卑贱的人放到吴国做事,表明吴王接近了受过刑的人。门人杀了吴王,他是仇人呵。)
《左传·襄公》:“吴人伐越,获俘焉,以为阍,使守舟。吴子余祭(亦书馀祭)观舟,阍以刀弑之。”
(吴国人进攻越国,抓到了俘虏,让他做看门人,派他看守船只。吴王馀祭观看船只,看门人用刀杀死了吴王(杜预注曰:言“以刀”,明近刑人。)。)
《史记卷三十一·吴太伯世家第一》:“十三年(公元前548年),王诸樊卒。有命授弟余祭,欲传以次,必致国于季札而止,以称先王寿梦之意,且嘉季札之义,兄弟皆欲致国,令以渐至焉。季札封于延陵,故号曰延陵季子。
王余祭三年(公元前545年),齐相庆封有罪,自齐来犇吴。吴予庆封朱方之县,以为奉邑,以女妻之,富于在齐。
四年(公元前544年),吴使季札聘于鲁,请观周乐。为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歌《郑》。曰:“其细已甚,民不堪也,是其先亡乎?”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太公乎?国未可量也。”歌《豳》。曰:“美哉,荡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歌《秦》。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歌《魏》。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宽,俭而易,行以德辅,此则盟主也。”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德之后,谁能若是!”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无讥焉。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也。”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诎,近而不偪,远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厎,行而不流。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见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犹有感。”见舞《大武》,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护》者,曰:“圣人之弘也,犹有惭德,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谁能及之?”见舞《招箾》,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焘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无以加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观。”
去鲁,遂使齐。说晏平仲曰:“子速纳邑与政。无邑无政,乃免于难。齐国之政将有所归;未得所归,难未息也。”故晏子因陈桓子以纳政与邑,是以免于栾、高之难。
去齐,使于郑。见子产,如旧交。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至矣,政必及子。子为政,慎以礼。不然,郑国将败。”
去郑,适卫。说蘧瑗、史狗、史、公子荆、公叔发、公子朝曰:“卫多君子,未有患也。”
自卫如晋,将舍于宿,闻钟声,曰:“异哉!吾闻之,辩而不德,必加于戮。夫子获罪于君以在此,惧犹不足,而又可以畔乎?夫子之在此,犹燕之巢于幕也。君在殡而可以乐乎?”遂去之。文子闻之,终身不听琴瑟。
适晋,说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曰:“晋国其萃于三家乎!”将去,谓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三家。吾子直,必思自免于难。”
季札之初使,北过徐君。徐君好季札剑,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于是乃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从者曰:“徐君已死,尚谁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倍吾心哉!”
七年(公元前541年),楚公子围弑其王夹敖而代立,是为灵王。
十年(538年),楚灵王会诸侯而以伐吴之朱方,以诛齐庆封。吴亦攻楚,取三邑而去。
十一年(537年),楚伐吴,至雩娄。
十二年(公元前536年),楚复来伐,次于乾溪,楚师败走。
十七年(公元前531年),王余祭卒,〔1〕弟余眜立。
(在位十三年,吴王诸樊去世。诸樊曾有遗言传位给弟弟余祭,计划按兄弟的次序传位,一定要把君位传给季札才停止,以偿还先王寿梦的遗愿,并且褒扬季札的崇高品德,兄弟们都想传位给季札,按照诸樊的遗令要依次实现。季札受封在延陵,故号称延陵季子。
吴王余祭三年,齐国国相庆封获罪,从齐国来投奔吴国。吴王把朱方县封赐给庆封,作为俸地,又把女儿嫁给他,使他比在齐国时还富裕。
四年,吴王派遣季札出使鲁国访问,请求观赏周王室的乐舞(鲁是周公之后,周公世代为王室重臣,故保留有周天子之礼乐。)。鲁国乐师为季札演唱《周南》、《召南》(《诗经·国风》的篇章,是周公、召公的采邑周、召地区的乐歌。)。季札称赞说:“真美啊!开始建立基业,尚不完美,然而却唱出了人们勤恳而无怨恨的心声(周人自古公亶父由豳(今陕西彬县)迁周原(今陕西岐山南)后,始强盛起来,并由此东进推翻了殷王朝。周人的王业实奠基于周原,而周、召两地正在周原,故言“始基之矣”)。”演唱了《邶风》、《鄘风》、《卫风》。又称赞说:“真美啊!音调深沉,情感忧戚而不困惑。我听说卫康叔、武公的操行就是这样,这就是《卫风》蕴含所在吧(《诗经·国风》的篇章,是邶、鄘、卫三国的乐歌。周时,各国诸侯经常派人到民间采集百姓歌谣,并呈献给周天子,天子则将各国的民谣交付乐官,编列成篇,以此考察各地的风俗、民情、政绩。《诗经》共十五国风,一百六十篇。邶,、在今河南汤阴东南。鄘,在今河南新乡西南。卫,都今河南淇县,即故朝歌。此三地本是殷纣王畿,武王灭殷后,在此设三监以监殷遗民,后三监叛周,被周公平定后,皆并入卫,故季札论三国之诗,只言卫。据《卫康叔世家》,周公平定三监之乱后,以殷遗民封康叔为卫君,居河、淇间,故商墟,并告康叔曰“必求殷之贤人君子长者,问其先殷所以兴,所以亡,而务受民”,康叔就国后能善抚其民,稳固了周的统治;褒姒之难,武公曾率兵助周平戎,因此,季札在听到《卫》歌时,赞美说“忧而不困者也”,即不为灾难所困。)!”又歌唱了《王风》。又称赞说:“真美啊!忧思而无恐惧,这大概是抒发王室东迁的心境吧(《诗经·国风》的一章,是东周雒邑王城的乐歌。皆东迁以后之乐歌。)!”又歌唱了《郑风》(《诗经·国风》的一章,郑国的乐歌。)。又评论说:“歌曲软绵绵得太过分了,它表明民众已无法承受了,郑国恐怕要最先亡国吧(季札认为其诗内容太琐细纤弱,有关政治的太少,说明国风不强。郑国地处中原晋、楚诸强之间,屡遭侵伐,政局又不稳定,民不堪其苦,季札因此而预测其将先亡。)!”又歌唱了《齐风》(《诗经·国风》的一章,齐国的乐歌。)。又称赞说:“真美啊!浩渺深远,不愧大国风采。雄踞东海之滨,这就是太公的封国吧!它的发展是不可限量的啊!”又歌唱《豳风》(《诗经·国风》的一章。豳是周先祖公刘立国之地,周公摄政时曾以周先祖后稷、公刘艰苦创业的事迹教导成王,《豳》即陈述周先祖艰苦创业的诗,后人又将赞美周公东征的诗共附其中,成为“《豳风》”章。)。又称赞说:“真美啊!气势宏伟,尽情欢乐,毫不过分。这大概是显示周公东征的气概吧!”又歌唱《秦风》(《诗经·国风》的一章,秦地的乐歌。)。又评说道:“这就是夏民的遗音。若能保持夏代的遗风便能强大,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达到周王朝鼎盛时的气派了吧(秦居周之旧地,故谓“其周之旧乎!”周王朝在关中时正当鼎盛时期。此语双关。)!”又歌唱《魏风》(《诗经·国风》的一章,魏国的乐歌。)。又称赞说:“真美啊!它的曲调抑扬宛转,粗犷中有柔美,淳朴而流畅,以德辅行,显露出开明君主的风度(《魏风》多刺诗,《葛屦》明言“是以为刺”,但其言辞则较婉和。)。”又歌唱《唐风》(《诗经·国风》的一章,唐地的乐歌。唐,成王弟晋始祖叔虞所封地。)。又评说道:“情思深长,这大概就是陶唐氏的遗风吧!不然,为什么忧思如此深远呢?不是情操高尚人的后代,谁能像这样呢?”又歌唱《陈风》(《诗经·国风》的一章,陈国的乐歌。)。又评论说:“国家没有像样的君主,难道能长久吗(公元前479年(鲁哀公十七年)楚公孙朝帅师灭陈,距此年不过六十五年。)?”从《郐风》往下,就不再评论了(《诗经·国风》的一章,郐国的乐歌。郐,周初封祝融的后代于郐,在今河南密县东北。《诗经·国风》在《郐风》之后尚有《曹风》,不曾为季札所论及。)。又歌唱《小雅》(《诗经》的组成部分之一,共七十四篇,大部分是西周后期及东周初期贵族宴会的乐歌,小部分是批评当时朝政过失或抒发怨愤的民间歌谣。)。又赞美说:“真美啊!深思而不惑乱,有怨恨而又不胡说,虽然处于周王朝衰败的时候,仍能看到先王臣民的影子(虽然考虑到朝政过失,却丝毫没有反叛之心。)。”又歌唱《大雅》(《诗经》的组成部分之一,共三十一篇,多是西周王室贵族的作品,主要歌颂了从后稷以至武王、宣王等的功绩,有些篇则反映了厉王、幽王时的政治混乱和统治危机。)。赞美说:“宽广啊!和谐而优美,柔韧而刚强,大概这就是文王的美德吧!”又歌唱《颂》(《诗经》的组成部分之一,包括《周颂》三十一篇、《鲁颂》四篇、《商颂》五篇,为周王室宗庙(平王东迁以前)、鲁国宗庙(春秋中期)、宋国宗庙(宋本商人后裔)祭祀乐舞之歌。)。赞美说:“美妙到了极点!正直而不倨傲,不卑又不亢,亲近而不强迫,疏远而不相离,遭到贬谪也不胡作非为,官复原职也不贪得无厌,心有哀伤也不愁怨,高兴的时候也不忘乎所以,有财富时绝不挥霍殆尽,富足时绝不眩耀,施舍时绝不浪费,能够获取时一定要有节制,宁静而不呆滞,奋发而不失分寸,五音和谐(宫、商、角、徵、羽),八风协调,节奏适度,曲律恰到好处,圣贤们大体上都是相同的(《周颂》为周初作品,赞颂文、武、成诸王;《鲁颂》颂僖公;《商颂》颂宋襄公,皆宗庙之乐歌颂盛德之词。)。”观看了《象箾》(《周颂·维清》序云“奏象舞也”,是舞有象舞。“箾”,同“箫”。盖吹箫而为象舞。)、《南籥》(奏南乐以配籥舞。《诗经·邶风·简兮》云“左手执籥(形似笛之乐器),右手秉翟(野鸡毛)”)的舞蹈,赞美说:“真美啊!还有些遗憾。”观看了《大武》的舞蹈(武王乐舞。),赞美说:“真美啊!周代鼎盛时期大概就像这样的吧!”观看了《韶护》的舞蹈(《周礼·春官·大司乐》谓之“《大濩》”,汤乐舞。),评说道:“圣人已经很伟大了,仍然感到德行有不够完美的地方,做圣人也很不容易啊(此句谓季札以商汤伐纣为下犯上,故云“犹有惭德”。)!”观看《大夏》的舞蹈(禹乐舞),赞美说:“真美啊!做了那么多好事而不自以为有恩惠,不是大禹谁能做到这一点?”观看《招箾》的舞蹈(《左传》襄公二十九年作“《韶箾》”,《尚书·益稷》作“《箫韶》”,相传为虞舜乐舞),赞美说:“品德高尚达到了顶点,真伟大啊!像昊天那样无所不覆,像大地那样无所不载,德行达到了顶点,再也无法增高了。所有美妙的歌舞尽在这里了,其他的歌舞,用不着再看了(周用六代之乐,除上述《大武》(周代)、《韶护》(商代)、《大夏》(夏代)、《招箾》(虞舜)外,“他乐”指尧之《咸池》、黄帝之《云门》。鲁受四代,下周二等,故不舞其二。季札知礼,故曰“若有他乐,吾不敢观”。)。”
季札离开了鲁国,又出使到齐国。他规劝晏平仲(晏子、晏婴)说:“您赶快把自己的封地和官职交出去,只有没有封地和官职的人,才能幸免于难。齐国的政权将另有所归,在没有适当归属前,灾难是不会平息的呀!”所以晏子通过陈桓子交出了官职和封地,因此得以避免了栾氏、高氏制造的灾难(公元前534年(鲁昭公八年),栾施、高彊二氏作难;前532年,陈桓子、鲍文子二氏合力伐败栾、高二氏。)。
季札离开了齐国,又出使到郑国。看见子产(公孙侨、公孙成子),如同见到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他对子产说:“郑国的当权者(伯有)腐败,灾难就要来到(伯有执政时,与贵族驷带发生争执,被杀),政权必将落到您的身上。您当政以后,一定要谨慎地按照礼法行事,否则,郑国仍将败亡。”
离开郑国,季札又来到卫国。劝慰蘧瑗(字伯玉,谥曰成子,蘧庄子无咎之子)、史狗(字文子,史朝之子)、史(史鱼,卫大夫,以正直敢谏著名)、公子荆(字南楚,卫献公子,孔子谓其“善居室”)、公叔发(又作“公叔拔”(古音发、拔通互借),卫献公之孙,谥“文”,故又称公叔文子。《论语·宪问》称其“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公子朝说:“卫国贤能的人很多,不会有祸患的。”
从卫国前往晋国,准备在宿地住宿(《左传》襄公二十九年作“将宿于戚”,清钱大昕曰“古音'戚’如'蹙’,'蹙’与'缩’通,'宿’本有'蹙’音”,此“宿”即“戚”。“戚”,卫国邑,孙文子旧所食地,在今河南省濮阳县北稍东。季札盖由吴(今江苏苏州)先至鲁(今山东曲阜),再至齐(今山东临淄)。由齐至郑(今河南新郑),北行至卫都帝丘(今河有濮阳西南),然后北行经戚,再西行适晋。),听到钟声,说:“真怪啊!我听说,空有才辩而无道德的,必定遭受杀身之祸。先生(孙文子)得了国君仍然停留在此,恐惧都来不及,还能寻欢作乐吗?先生在此停留,犹如燕子在帷幕做巢。国君尚未安葬(此时献公卒而未葬),可以作乐吗?”说完便离开了。孙文子听说了这些话,到死不再听奏乐(孙林父,卫国执政大臣孙良夫之子,因为卫定公所恶而奔晋。)。
季札来到晋国,对赵文子(名武,亦称赵孟,赵朔子)、韩宣子(名起,献子子,无忌弟,居州(今河南沁阳东南五十里),晋六卿之一)、魏献子(名舒,亦作荼(古荼、舒音通互借),本书《魏世家》谓“魏绛卒,谥为昭子,生魏嬴,嬴生魏献子”,司马贞引《世本》“献子名荼,庄子之子”,谓“无魏嬴”。杜预注《左传》、韦昭注《国语》皆谓献子为魏绛子。魏献子亦晋六卿之一。)说:“晋国的大权将集中在您们三家了!”在临别时,他对叔向(羊舌氏,又称杨肸)说:“您努力吧!国君腐败而良臣又多,大夫都很富有,国家大权将落入三家手中,您非常正直,一定要考虑怎样使自己躲避灾难。”
当初季札刚开始出使时,北上途中拜见徐国国君(徐国在今安徽泗县西北五十里)。徐君非常喜爱季札的宝剑,嘴上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季札心里明白他的意思,因为还要出使中原诸国,没能将宝剑赠送给他。在他回国时又来到徐国,徐君已经去世,他便解下宝剑,挂在徐君墓旁的树上才离开(《括地志》云:“徐君庙在泗州徐城县西南一里,即延陵季子挂剑之徐君也。”)。随从的人说:“徐君已经死了,您还送给他干什么呢?”季子说:“不能这样说,当初我心里已经决定送给他,怎能因为他死了而违背我的初衷呢?”
七年,楚国的公子围杀了他的君王夹敖取代了王位,这就是灵王。
十年,楚灵王会合了诸侯来攻打吴国的朱方,诛杀了从齐国来的庆封。吴国也攻打楚国,夺取了三个城邑便离去了。
十一年,楚国进军攻打吴国,到达雩娄。
十二年,楚国再次来伐,军队驻扎在乾溪,楚国战败后逃走了。
在位十七年,吴王余祭去世,弟弟余眜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