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辣椒王

一年四季,母亲的菜园都有不同的瓜果蔬菜,我曾在《母亲的菜园》里提到过。秋天的菜园虽然少了绿油油的青菜,色彩绚丽的鲜花,没有了草莓和樱桃,但是,那一篮一篮的绿豆,一筐一筐的花生,一畦一畦的白菜,一沟一沟的青葱,一树一树的石榴,一盆一盆的红薯更是沉甸甸的收获,更是对母亲春耕夏灌的最好报答。

母亲是大地的孩子,我们都是,她对大地的感情是我无法想象的。她不能容忍一块田地全年空巢,不种庄稼,那是对土地的亵渎。她会一个季节一个季节地待在田地里,给花草树木说话,给他们浇水施肥,母亲不舍得打农药,她说那不健康。

母亲的腿不是很方便了现在,我能感觉到她的疼痛,那是常年劳作的积累。但是,她又总闲不住。下雨了,母亲会认为该种什么菜了。她给我说起那一地的红薯都是她一棵一棵亲手栽的,我知道哥嫂都比较忙,侄媳妇怀孕了,现在家里所有的孩子都上班了。母亲最疼爱的孙女也在市里的幼儿园上班了,回家都是有时间的。回家和哥哥又聊起父亲,我们一直感觉父亲还在身边一样,但是,他已经离开我们八年多了。我们不知道会突然想起什么就会开启一个话题,就会说上很久。哥哥又一次说到其实父亲是有福气的,因为他离开我们的时候没有受罪,他一切都越来越好的样子,身体逐渐胖起来,面色也红润了很多,但是,那口卡血没有过来,父亲就走了。是的,我同意父亲的确在朝着好转的样子,然而,终究他还是去了,并且太年轻,留下母亲和我们。我无法想象,八年来,母亲冬天里一个人暖被窝,深夜里无人枕边陪她唠嗑。然而,母亲要强惯了,不会给任何人显露她的无助,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的不开心。母亲坚强太久了,以至于我都忘记了母亲需要孩子的关照,直到我看到母亲在出红薯时弯腰太久说腰疼了。母亲七十岁了今年,她还是像曾经一样爱美,像曾经一样爱劳动、爱自己脚下的土地。

在众多的农作物中,母亲讲那棵辣椒最多。她亲手抬起辣椒的枝条让我看她结了多少个辣椒,有红的有绿的,都是长长的。沉甸甸的辣椒压得整个辣椒树身子下沉,一副负重前行的悲壮和担当。母亲告诉我这棵辣椒是自己长出来的,因为周边没有辣椒,就留着她继续生长,没想到她越长越大,整个地盘都是她的了。后来又结了很多的辣椒,她的地位就越来越重要了,渐渐地,她就成了辣椒王。

看得出,母亲是真心喜欢这棵与众不同的辣椒王。是的,她的确有很多光环,我想,或许更是因为母亲下意识里依然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女王,一个独立的,有着自己领地的,有很多子孙后代的女王。我不禁对这棵辣椒王充满了敬意,她值得我们都去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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