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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龙卸甲之战潼关

身兼文武,雄烈过人,我的出场,三国的故事除了长板坡神威凛然的赵子龙,便还有了我,银盔银甲的马孟起的“锦马超”的一段传奇。

可有人知道那段往事?

来时,由潼关而西凉,由西凉而汉中,由汉中而巴蜀——曹贼尚没窃得大汉神器,刘皇叔也没有继承大统。

取成都,战汉中,保下邦,一路而来,青春年华就由硝烟蚀得沧桑而悲壮。

此刻,眺望中原,遥远如梦。梦里依稀是伤痛和仇人,光荣与失落,英勇与无奈。如此纠缠,郁郁集结,幻化成为我每次仗剑蹉叹的每个如血淋漓的落日。

阳平关(今勉县老城),峰峦崔巍,林木葱笼。嘉陵江蜿蜒而来,我此刻就在江边,江水清冽,阳光铺洒江面灿烂跃动,远远望去一江春水璀璨耀眼。

如是人生?

可惜辉煌不再,如今,我的甲,已经卸了。

我在一乘小轿上躺着,由我的亲兵抬着巡视军营。今天,天气很好,借初春温暖的阳光吧,让我再作最后一次全军的校阅吧。

白马,汗血宝马,随我奋踢踢破潼关的“碎雪”,正啸啸悲鸣。

肃立的军士默默地仰望着我。天空由冉冉而起的朝阳点燃,我的人生,一如这血色的黎明。此刻,没有操练,没有雄壮呼声,军营寂静,宛如梦境。

我想起了那年,211年,建安十六年。

阵前,是贼将曹洪、徐晃的兵马,旗帜鲜明。之后,巍峨的潼关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我回首白衣白甲的我的西凉子弟们,和我一样,为复仇的火焰点燃我们无尽的愤慨,似乎,我听到血在骨殖里燃烧的声音,仿佛细密战鼓敲响心跳。

想来,这便是西凉健儿们绝不屈服的抗争的呐喊吧。

“碎雪”奋踢,嘶叫,我跃马而出,一支枪,如箭,直取敌阵。

随后,我勇敢的西凉子弟呐喊着,呼啸而来。箭雨迎面泼来,如黑色的死亡之网,张织在铁骑英勇冲锋的路上。

战马在箭雨中悲鸣,冲锋途中落马的战士嘶吼着哑然倒下,惊天动地之战鼓搅起漫天的血雾——这是一个猩红色的黎明,我和我的经历百战之西凉子弟们闯入了这个血腥的时代。

面对死亡,除了冲锋,我们再无选择。

西凉铁骑一往无前。距离近了,更近了,再近了。

冲锋最前的军士举起长枪——这是西凉健儿破坚之锐。在我长枪挥舞号令下,他们整齐划一地将长枪投向敌阵,撕裂声,破碎声,金戈碰击声的后面,涌动着西凉军全面冲击的号角,如潮,如大海之潮,席卷往潼关而去。

如以往大战一般,一战,我便可以取得胜利。

没有理由,只因为,在三国演义里,狮盔兽带、白袍银甲、结束非凡的扶风茂陵“锦马超”,有不减吕布之勇的威名。

潼关一战取胜,二战便在潼关之侧。

渭水,黄土塬,秋风,枯叶。远望处曹军大阵旌旗招展,我们只能向前。

又是大战在即。

这次,我既统众,遂与韩遂合从率领杨秋、李堪、成宜等八部西凉军马,与传说中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和历史上著名的权谋专业人士曹操亲率的大军,在这里作最后的决战。

此刻,曹操在潼关之前列阵排栅,分为三寨:左寨曹仁,右寨夏侯渊,曹操居中寨。

好吧,且让洋洋得意的曹操大军接受我等西凉健儿的冲击吧。

阵旗开处,我依旧白袍银铠,手执长枪,立马阵前。上首庞德,下首马岱。八部军马,气象森严。

此刻,我一马当先飞奔直闯曹阵。

曹将于禁迎战,不过数合,旋即败走。河北名将张郃挺枪上前,却被我的长枪凌厉破空威压之下张惶逃窜。曹操麾下都亭侯汝南太守李通于万马军中突出迎战,却不敌我的长枪,被我奋力枪挑,抛尸十余丈外。

操贼胆寒,操群将裹足不前,曹阵攘攘怯然,渐成溃势。便在我长枪挥舞冲阵的瞬间,庞德马岱率八部军马呼啸而来,

鲜血与惨叫由刀光剑影间飞溅,西凉健儿冲锋之下,曹操拔马回转,亲自鼠窜。

贼军溃败。我军乘胜追击。

“红袍者,操贼!”曹操急脱下红袍;“长须者,操贼!”曹操急拔剑断须;“金甲者,操贼!”曹操急卸下金甲,露出绿色贴身小衣。

“绿衣者,操贼!”,曹操无奈已经无衣可脱却只能脱掉绿色贴身小衣,赤裸策马,青天白日之下,裸体曹操端是白肉油腻。

当时,曹操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进行这次裸奔,历史书上没有记录,已经湮灭。但是,此刻我的耳边,犹有那刻满山遍野海啸般真切的喊叫。

“裸奔者,操贼!”

“捉拿裸奔者,万户候!”

一代文豪,一代诗人,一代政治家和军事家,一代威名赫赫的独裁者,就这样,在西凉健儿们的驱赶下,进行了中国文人,政治家具划时代意义的第一次裸奔。

相信成王败寇吗?

向来只是记载结果的历史,只知曹操被追谥魏武帝的荣光,如后人自《剑桥中国秦汉史》的无限追捧:

“给予汉王朝的致命一击却留给了中国历史上最引人注目的人物之一的曹操。曹操出身微贱,是大诗人、大战略家,也是现实主义的政治思想家;他反对儒家的礼仪和道德束缚。”

历史总在嘲弄着历史。

在《中国人口史》记载“三国初年约有2224万至2361万人左右,仅有东汉人口峰值的40%”。当年,东汉人口在永寿三年(157年)达到6500万人,仅仅60年后,整个华夏人口仅剩最多2300万人口,有4000余万无辜生命黯然死去。

他们或死于天灾,或死于饥荒,但是,更多的人,正是死在曹操东征西讨的战祸上。

超过4000万人口的非正常死亡,戏剧般铸就了后世念念不忘的这段让人拍案惊叹的激情燃烧的岁月。

须知,当年二战,惨烈空前,波及全球。战后统计,全世界死亡人数大概约7000万人——三国兵灾之惨,后人有穿越而来,恐怕一如我此刻无奈。

最后的胜利由八部的互相猜疑,妙计“宜於渭北拒之,不过二十日,河东谷尽,”的无法实施而断送。操贼知计至今恨恨,咬牙云:“马儿不死,吾无葬地也。”

战乱之下,狮盔兽带、白袍银甲、结束非凡的扶风茂陵“锦马超”尚且家破人亡,遑论民间小民小吏,阵前小兵小将?

冀城事变,家人惨遭不幸而举家破灭;张鲁妒忌,我只能易帜为左将军旗帜。

那年,往成都的路上,我回首山外之山,回望我杀声震天的中原战场,回望我自讨郭援、高干於平阳以来,没有停止征伐的青春岁月,身心疲倦。

至今,云长、翼德、汉升已经死于乱军,子龙与我正在老去、病去。蜀汉五虎大将的悲惨,原来是后人热血向往的闹剧?

此刻,军阵雄壮,可是,长枪阵列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以前的西凉子弟。他们无言、茫然。虽然非常尊崇凝目汉骠骑将军的旗帜,凝目我躺的软轿,但我知道他们也将在下一次惨烈的战争里死去。

只有死去,才是历史。

于是,我回到中军帐,振作精神,写下奏章:

“臣门宗二百馀口,为孟德所诛略尽,惟有从弟岱,当为微宗血食之继,深讬陛下,馀无复言。”

写完之后,我挣扎起身,迈步军帐之外。此刻,阳光温暖,覆盖我卸甲后高挑的身上。我拼尽最后力气,仗剑东北,企图以这样的姿态,幻化为三国之军神。

苦笑之余,我只能仰身倒下——这才是狮盔兽带、白袍银甲、结束非凡的扶风茂陵“锦马超”最后的命运。

闭眼,恍然大悟:

原来,拥有历史的,便一定是在历史裸奔而来的裸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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