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的“悟空”
本文导读：
那一天，八月二十二日，处暑，晴朗闷热，那一刻，傍晚七点四十分，我和女儿在桥头快乐地合唱过《悟空》这首歌。我希望，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那一刻。
夕阳、蝉鸣、水流潺潺，在泛着金黄光晕的桥头栏杆旁，在行人如织的街道一角，一大一小两个人儿正微笑驻足观望。那是我和我的女儿，那是我们彼此陪伴的幸福时光。
那天是二〇二〇年的八月二十二日，处暑，晴朗闷热，如洗的碧空中飘浮着几朵柔软洁白的云；那时是傍晚七点四十分，月牙儿已经冒失地窜上渐渐发暗的天空，可倔强的太阳还在逞强，使劲儿地挥洒光和热量，不想心甘情愿地退场。
那一刻，我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运动手环，满意地看运动步数锁定在近乎“两万”上。我一边粗犷地掏出手帕抹去脖颈和下巴上的汗珠，一边鼓励身旁的女儿：“你已经跟着我走了将近一万步，可以休息了”；那一刻，女儿面颊绯红，晶莹的汗珠正凝结在发梢处蓄势向下流淌。她抿着嘴唇微笑，算是对刚刚自己健步走的赞赏。她一边看桥上的车水马龙，一边背着手煞有介事地做全身舒展运动。
“宝贝，要是等你开了学也有这样的闲暇该多好！爸爸愿意天天和你一起绕着金水河健步走！”
“嘻嘻，爸鼻我也特别想啊！眼看着小学最后一个暑假就要结束了，唉！可惜！听说中学作业会很多，会很忙的！”
“那你可要好好规划时间才行。时间像海绵，只要你懂得用力地挤，一定能挤出来。只要你有时间，爸爸也会拼命挤，工作再忙单位再远也要跑来陪你！”
“哈哈，像小黄人斯图尔特那样一扭一扭地跑来吗？哈哈哈！”女儿爽朗地笑着，停止了正在做的舒展运动。她那张红扑扑的小圆脸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笑意正浓。“对了爸鼻，你再模仿一下小黄人说话呗，我觉得你模仿得特别像！”
“好！你喜欢爸爸就表演给你看！”我就这样站在桥头，循着脑海中那个一只眼小黄人斯图尔特的“音容笑貌”开始了表演，“巴哪哪……巴巴哪哪……King bob！”
“哈哈哈！”女儿的笑声响亮。伴随着开心的大笑，她的身体不断地抖动，还禁不住在桥头的栏杆旁欢快地蹦跳起来。一个小女孩儿牵着母亲的手从我们身边走过，她好奇又羡慕地看着旁边又笑又跳的小姐姐，边走边回头，还不时看正在卖力扮演小黄人的我。那一瞬间，本想终止表演的我又即兴加了一个“国王鲍勃”向大家挥手致意的动作，大喊一声“库巴呀！”
我靠着栏杆看女儿，看她笑岔气轻轻咳嗽，看她扶着栏杆均匀呼吸，看她的笑脸与那个小女孩儿渐渐远去的一脸羡慕构成虚实交错的画面。“此时此刻，我的女儿比别人家的女儿快乐，而这份快乐是我这个父亲带来的！”想到这句话，我被甜甜的幸福感包围着……
五分钟过去，我们父女俩已经在这金水桥的桥头，在这条热闹的马路上驻足休息了五分钟。此时天色渐暗，晚霞已经从金黄被浸染为古铜，逞强坚守的太阳耐不住一天的困乏，终于在天际转过身留下匆匆的背影，月牙儿当仁不让地跃上正空。
站在桥头栏杆处，街边角落中，我们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出神地看驶过的一辆又一辆汽车，看匆匆走过的一个又一个行人，仰望碧空里泛起的璀璨晚霞，俯视桥下汩汩涌动的河水。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静静地想着心事。
“爸鼻，你说等进了中学我会遇到像赵老师、宋老师那样和蔼的老师吗？我会不会还能遇到我的小学同学呢？”沉默中的女儿突然问道。
“会的，虽然中学老师跟小学老师有很多不同，但他们都会一样真心对待学生的。如果你能遇到小学同学当然好，没有遇到的话你就和新同学交朋友呗。我知道你一定能很快认识很多小伙伴的！”
“爸鼻，你刚才是在担心我进了中学成绩会下降吗？”女儿的眉头微皱，有些忧心忡忡。
“怎么会呢？爸爸是突然想起了工作上的事。你知道，爸爸新调动了工作，有些业务还在熟悉中，所以……”
“爸鼻，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这是我刚刚自学的！”思维跳动的小姑娘打断了我的自说自话，突然间又一次变得神采飞扬。她看我点头，就立刻站直了身子，背对河水面对热闹的马路，开始了小声的哼唱。
悦耳的音符飘进了我的耳朵，那是她这几天时不时就喜欢唱的《汉字三千年》。这是我的女儿在唱，这是我的女儿在为我而唱，我笑呵呵地为她打着拍子，随着歌声仰望夜空闪烁的星星，随着歌声俯视变得墨绿的河水，随着歌声打望街边熙熙攘攘的夜市灯光……
“爸鼻，妈妈快来了吧？等会儿我们三个一起去超市好不好？爸鼻，咱们合唱一首歌好不好？有什么歌是咱们俩都会的呢？对了！咱们唱《悟空》好不好？”面对着小姑娘叽叽喳喳连珠炮似的发话，我这个爸爸除了忙不迭地点头，还能做什么呢？怎么可能忍心让这个难得脱离书山学海的小丫头失望呢？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要，这变化又如何……”一高一低，一粗一细，两个不同声部的嗓音就这样从桥头大声飘散开来。我看着女儿卖力歌唱的笑脸，仿佛看到一个个浑圆饱满的音符在我面前竞相绽放，释放出温馨的火花，倾进波光粼粼的河水，蔓延向无尽深邃的夜空。
那天，八月二十二日，那一刻，一大一小两个人儿驻足桥头十分钟，我和女儿合唱了《悟空》。那天，距离女儿走进中学校门报到只有五天，那个周末的傍晚，我和女儿在桥头等待妻子，然后我们仨，一起回家。
那之后，女儿成了中学生。她每天都埋头在成堆的教材练习册里，每天都对未来的考试忧心忡忡，她不再娇憨地叫我“爸鼻”，也没闲暇再和我一起散步。我看着她稚嫩的身影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我看着她皱着眉面对难题苦思冥想，我看着她每天早起上学倦怠的神情……我忽然想到，我和女儿在桥头说笑聊天儿，合唱《悟空》的那一刻，竟如此短暂，如此不可复制，如此一去不复返……
那一天，八月二十二日，处暑，晴朗闷热，那一刻，傍晚七点四十分，我和女儿在桥头快乐地合唱过《悟空》这首歌。我希望，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那一刻。
END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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