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红柯】秦直道:弥漫在早春的清寒
弥漫在早春的清寒
文/秦直道
我是今天上午在路边等公交车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忽然从微信朋友圈里著名评论家何英女士那里知道红柯先生去世的噩耗的。对于这样的噩耗,常常是令人始料不及无以言对的。就像2016年4月29日陈忠实先生去世时一样。但红柯先生已经去世了,无论我们每个人接受与否,这都是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实。
整个中国文坛以及那些热爱红柯作品的读者们都要接受这样的事实。戊戌早春的这一天,注定是关注中国文学关注陕西文坛的人们难以忘记的日子。
说起来,我和红柯先生从过去到现在是有着一些联系的。红柯先生是我1997年上大学后开始知道的,那时他已经从遥远的新疆奎屯回到了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记得1998年春夏之交的时候,学校门口的一家书店里好像举行过一个签名售书活动,卖的是他的《美丽奴羊》和《西去的骑手》。中文系的学生对于红柯先生似乎很是了解也很是充满热情。对于身在外语系的我来说,红柯先生及这两部作品则多多少少显得有点隔膜了。原来隔系亦如隔山啊!但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却知道了“奎屯”这个地方——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而且我间接知道了红柯先生在奎屯呆了十年时间。当时我还不知道这对于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后来,红柯先生曾在一篇访谈中说:“我们家里似乎有在少数民族地区工作的传统。我祖父抗战时在内蒙待了八年,父亲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在西藏待了六年,所以我从小就听说了许多少数民族的故事。”(李建彪:绝域产生大美——访作家红柯,《回族文学》2006年第3期,第72页)。由此看来,红柯先生远走新疆也就不足为奇了,红柯先生的文学新疆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大学毕业后,我记得在2002年秋季左右的时候,当时的《文学报》上说,“红柯是文坛上的一匹黑马。”这一评价,使我对于他更加的关注了。事实上,宝鸡文理学院的学子们对于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学校的一张靓丽的名片。
2004年秋季,当我考上我的母校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美学专业研究生的时候,没想到红柯先生已从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到了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工作。对于许多年轻的学子们来说,陕西师范大学是西北地区培养教师的摇篮,是大家向往的高等学府。对于红柯先生来说,自然有了更大的发展舞台。在学校六十周年校庆期间,我在学校里听过他的一次文学讲座。讲座的内容虽然我已经忘了,但我记得那一次讲座结束后回雁塔校区的公交车上,红柯先生被一群年轻的学子们围着,他们向他请教交流各种各样的问题。在我那时的印象中,他的身上仿佛充满了无限的活力,对西部的历史似乎充满了无限的热情。还很令我难忘的是,我曾在《陕西师范大学校报》上读到的对红柯先生访谈中的两句话:“话多的人就像憋不住尿的人”和“新疆是一个改变人的世界观的地方。”后来,我常常想起这两句话。这两句话,前一句可以看做红柯先生的名言,后一句可以看做他的生命体验吧!
2007年研究生毕业后,怎么也想不到我的工作竟然鬼使神差地找在了奎屯,而且我所在的学校的前身就是红柯先生当年工作过的地方。在奎屯工作的这些年里,无论是在学校里面还是在外面,当许多老师朋友知道我也是陕西人以后,便会自觉不自觉地谈起红柯,谈起他在奎屯的一些生活往事。听说,他那时经常带着学生在外实习。我想对于一个诗人和作家来说,这样的工作方式真是得天独厚,妙不可言啊!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有许多当年的同事已经淡忘了他,然而也有许多文学界的朋友常常会提及他并关注着他。听说,他经常会回到奎屯和新疆来,自然会受到人们贵宾的款待。我想,作为一个作家,他大概是视新疆和奎屯为自己的第二故乡和精神故乡的吧?
后来,在我的母校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裴亚莉老师的介绍下,我和红柯老师有了电话和微信上的联系。记得我第一次和红柯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正巧他不在家,接电话的是他的夫人——听说他的夫人我在读研时就在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的图书室工作。我去过文学院的图书室无数次,很遗憾并不知道哪一位老师就是红柯老师的夫人。说起我是在红柯老师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和单位工作,我们便热情地聊了很长时间。她一方面关切地询问我在奎屯的工作情况,一方面仿佛唤起当年的回忆一样无拘无束地讲起了她和红柯老师当年的生活。从红柯老师的夫人那里,我知道了红柯老师的身体那时也不是很好。我理解,写作对于一个人的身体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大概是第二天,红柯老师回家后给我打来了电话。从他的声音中,我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他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了,似乎包含了生活和创作带给他的无尽疲倦,但我同时也能感受到他对于我这位未曾真正晤面的乡党、校友和学生的热情关切。在了解了我的创作情况后,他建议我将自己写好的一些作品可以发给新疆的沈苇先生。和红柯先生的这一次电话交谈,他的浑厚朴实真诚的师生情校友情乡党情让我久久难忘。后来,我在微信中将我的一些肤浅的文学创作见解发给他。他在百忙之中,常常回复我或表示认同,这给了我很大的创作自信。
说来惭愧,刚到新疆时,我曾想到研究红柯先生的作品——当时我觉得有天时地利人和之条件,但后来终因各种原因情随境迁,半途而废。尽管如此,后来我一直关注着他的一部部作品的出版和两次参加“茅盾文学奖”评选的动态。遗憾的是,总所周知,他两次参评,两次最终落选。后来,我常想,像他这样声名卓著的作家的文学实绩不是完全靠是否获得某一奖项来证明的。与此同时,能在高手如林的参赛作品中左冲右突,披荆斩棘,却也是能够说明作家本人强大的创作实力的。
我不得不真诚地惭愧地遗憾地说,对于红柯先生的作品我是没有读过多少的,所以在此对其不敢妄加评论。虽然他对于宏大的历史叙事的兴趣是我所远远不及的,但对于他的诗性的文学语言这一点却是令我拍手称快叹为观止的,读来真是一种巨大的享受。我知道,读书是需要一定的机缘的,机缘未到,无论任何经典的优秀的作品摆在你的面前你都会从心里感到无动于衷。从我个人的阅读经验来说,阅读这件事常常是充满悖论的。当你捧起一部经典作品对其如痴如醉时候,你常常会遗憾你怎么不早点阅读这本书不早点认识这个人呢?可是,你那时就是没有早点读这本书就是没有早点认识这个人。不知别人是否如此,对我来说就是这样。
……
今天,红柯先生已经走了!听说他是凌晨四点多走的。我知道,今天他的那张充满无限生命热情的照片已经被各大社交媒体变成了令人沉重得窒息的黑白色。今天早晨,当我站在路边的时候,朝路边望去,奎屯这个红柯先生曾度过了人生最宝贵的十年青春的最冷的城市也让人感受到了一丝早春的气息。远在千里之外的古城西安,我想此时更是春意盎然了!钟鼓楼广场的上空,一定飘飞起了一只只五彩缤纷造型各异的风筝了吧!可是,作为作家的红柯先生已经无法感受这春天的清美气息了!他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情感都留在了他的作品和人们的记忆中了。
我想,无论何时何地,作品就是作家竖立在人间的永垂不朽的丰碑。要了解一个作家的生命世界,就去阅读他的作品。对于我这个不合格的读者、校友、学生和乡党来说,但愿早日走进红柯先生的文学世界吧!因为,我们之间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我必须在内心承认,是他给了我去新疆去奎屯那无法言说的文学召唤。
谨以此文纪念校友、老师和乡党红柯先生!
秦直道,原名陈红星。1977年3月生,陕西旬邑人。先后有散文、短篇小说、诗歌及文学理论等上百篇作品发表于《奎屯日报》《准噶尔文艺》《奎屯文学》,中国作家网、《呼吸》《文艺报》《散文诗》等文学网站和纸媒。已出版散文集《一棵树给人的荣耀》和学术著作《独开水道也风流——陈忠实文学思想探微》。
骑手执火西去——缅怀纪念版红柯中短篇小说集《刺玫》《扎刀令》《昆仑山上一棵草》即将面世
转载自微信公众号【长安日】
红柯(1962年6月7日—2018年2月24日),本名杨宏科,著名作家,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红柯曾漫游天山10年,一生著有12部长篇、35部中篇、100多篇短篇小说及300多篇散文,总计800余万字。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西去的骑手》《大河》《乌尔禾》《生命树》《喀拉布风暴》《阿斗》《百鸟朝凤》《太阳深处的火焰》等,中短篇小说集《美丽奴羊》《太阳发芽》等,随笔集《手指间的大河》等。曾获冯牧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中国小说学会奖长篇小说奖、陕西文艺大奖等,作品多次入围茅盾文学奖终评。
春节的喜庆气氛还未淡去之时,我们就惊闻噩耗,红柯老师的离去是陕西文坛乃至中国文坛的巨大损失。为了缅怀纪念西去的骑手红柯老师,我们推出了他生前签约的最后一套作品,这套作品涵盖了他多年的中短篇小说创作,结集为书,分别为《刺玫》、《扎刀令》、《昆仑山上一棵草》。
01
《刺玫》
本书是著名作家红柯的中短篇小说集,收录红柯横跨1985——2013共计4篇中篇小说与9篇短篇,包括《父与子》等旧作和《社火》等新作,充分展现了红柯小说创作实力。红柯是极具个人风格的作家,评论家李敬泽先生说红柯想象和书写万物的神性、人的神性,那是巨大的梦想,是美和壮丽,是无尽的孤独,很少有作家像他那样激情洋溢地肯定世界,但这种肯定同时也是对世界不屈的神视和质疑。
02
《扎刀令》
《扎刀令》收录著名作家红柯的中篇小说9部,红柯的小说有着特别的质感,代表了本丛书想要达到的范本水平。其创作接得西部广袤原野的地气,充满了边地多民族聚居地的野性与阳刚,字里行间浸染着浓厚的史诗般的壮美与温情,是作家个人在西部生活感遇之下率性而真挚的放歌。本书具有极强的收藏性与阅读性,作品中展现出了红柯对于自然和生命的敬畏,作为在一定意义上反思工业文明的作品,它没有通常意义上的“先锋文学”占比很高的主流元素:残忍、疯狂、复仇、荒诞、梦幻、血腥、肮脏等等,而是以崇高和优美来显示自己的写作风范。那久违了的崇高感、神圣感、想象力、诗意性扑面而来,在厚重之外,显得清洁而又清新。陕西、新疆乃至中亚各地人文风情、民俗和地域色彩的描写,可谓惟妙惟肖,被简洁而个性突出地传达了出来。
03
《昆仑山上一棵草》
本书来源于他多年的生活历练,形成了一种奇诡、瑰丽的小说意境和生活图卷。著名文学评论家李敬泽先生说红柯多血且血热,他在沙漠、岩石、羊群、野狼、奔马、飞翔的鹰以及大雪的冬日和雪夜的火炉中感到了流畅奔涌的热血。血的热度是作为小说家的红柯写或不写的根本缘由。本书横跨1993——2008共计15年间的20篇小说,包括《星星铁》等旧作和《霍尔果斯》等著名作品,充分展现了红柯的短篇小说创作实力。
红柯老师是西部文坛的骑手,他手执玫瑰飘然远离,正如他笔下写到的那样:“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希望中得救……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而这套缅怀纪念版的丛书,正是我们为了纪念红柯老师而所能做的最后也是最好的事情,红柯老师生前将最后一套作品集托付于我们,如今我们也将它托付于广大读者,让我们一起在文字中深深的怀念他。
【今日头条】丝路歌者、天山文学骑手红柯去世,享年56岁(附:红柯文学作品展示——从关中到天山,从诗歌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