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树叶

　　□仵金良

　　仅仅周末两天没清理，学校的操场上就落满了金黄的树叶。清理卫生区的值日生们一边扫落叶一边抱怨：“秋天太麻烦了，扫树叶子真累人！”这时候，穿过甬道的秦老师看着落叶忍不住说道：“这要是几十年前，我娘看到这么一大片没人要的树叶子，一定会高兴地叫起来：哎呀哎呀哎呀呀，我可是发了财了！”

　　庄稼户破家值万贯，一根柴火、一把稻草、一堆树叶都有用。秋末冬初的树叶，对于那时候的人们来说可是个宝：冬天可以垫猪圈给猪取暖，猪粪尿和树叶子柴火节子混合到一起，被猪来来回回地一通踩踏，最后就腐化成了人们常说的“粪”，也就是农家肥。出圈时，把粪从猪圈坑里翻到地面上，用小拉车拉到地里，隔一段倒一车，再用粪叉从粪堆上挑起来，一叉子一叉子松松散散地分撒到地里。这就是农活里面讲的“拉粪”和“散粪”，是最常见的庄稼追肥手段。

　　猪圈沤粪是庄稼肥的重要来源，也是生产队时期挣工分挣钱的一种手段。家里有青壮年劳力的可以到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年底分红，老人、小孩儿还有离不开家的妇女要创收就只能想自己的招儿了，而搂柴火、搂树叶沤粪交到生产队折算成工分，就是一种特别现成省事儿的方法。所以，一到秋深树叶开始落了，中老年妇女们就推着前后上了荆笆（一种类似车栏杆的长方形可弯曲的工具，装放车上可以多装载柴火）的小拉车，车上装着笤帚耙子簸箕，一大早就开始行动了。

　　一个村子里勤快的女人多了去了，都想着要到村外面大道上去搂柴火扫树叶呢，哪儿的落叶多哪里人就扎堆儿。去得晚了还真占不着地儿，去得早的还想多占点地儿。于是，谁来得早谁就会顺着落叶堆儿，从大道的中间用大扫帚朝一边扫出一条儿窄窄的、光溜溜的印儿，扫出去多远，这个范围里的树叶子就算归自己了。占上了地儿，一会儿反过头儿来再慢慢地一扫帚一耙子地把落叶拢成大堆，成堆的树叶子再装上小拉车，拉回家里倒进堆柴火的柴火垛，这才算完活！拍拍身上的土，擦擦脸上的汗，看看面前堆成小山的金灿灿的杨树叶、柳树叶，脸上不禁就露出了收获后的笑容。

　　后来，化肥普及了，农业也机械化了，于是，就再也看不到老辈人记忆里搂树叶积肥沤粪这个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