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391:命运自有歧途,唯我赤心不改——读《赤心巡天·明月在天(全二册)》
文/望月听雪
“旖旎仙花解语,轻盈春柳能眠。玉楼深处绮窗前。梦回芳草夜,歌罢落梅天。沉水浓熏绣被,流霞浅酌金船。绿娇红小正堪怜。莫如云易散,须似月频圆。”一阙《临江仙》,“多赋水媛江妃”,咏临江凭吊水仙女神,一声声漫卷云舒、仙气飘飘,将华夏古老文明之中的仙侠情结娓娓道来,自《山海经》伊始,关于仙风道骨的想象力就是空前的,“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青丘帝姬白浅和九重天太子夜华的三生爱恨、三世纠葛,“双桨来时,有人似、旧曲桃根桃叶。歌扇轻约飞花,蛾眉正奇绝。春渐远、汀洲自绿,更添了几声啼鴂。十里扬州,三生杜牧,前事休说。”《花千骨》,“她是世间最后一个神,出生时,满城鲜花尽数凋零,故取名为花千骨。白子画,一生不负长留,不负众生,不负任何人。唯独负了自己的一世韶光。”《招摇》,“当年的我挡在了墨青的面前,只身与十大世家斗了一场。后人传那次斗法令天地昏暗、江湖枯竭。我一身是血地救出了墨青,从此名声外传,所有人都知道尘稷山出了一个可以单挑十大世家的女魔头。之后我就很少听到墨青的消息了,直到我死前才再次看见他。我死的那天,正是上古魔器万钧剑重现于世之时……”
“又还是、宫烛分烟,奈愁里、匆匆换时节。都把一襟芳思,与空阶榆荚。千万缕、藏鸦细柳,为玉尊、起舞回雪。想见西出阳关,故人初别。”诸多仙侠剧情,都有着几世的重生与似水柔情,冰释前嫌,终将不负了彼此。而这个故事几乎看不到这些儿女情长,有的是纯粹的修仙修道,没了缱绻情深,却添了壮怀激烈,大幕徐徐拉开,便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殊死争斗,泼墨挥洒一番飞沙走石,各种绝技惊现篇首……
——九煞玄阴阵,万流箭雨
“太阳悬在高天,将它的光和热,不偏不倚洒落人间。不分老幼,不辨贵贱。大爱如无情。幼鹿涉溪时,飞鸟穿于林。起先只能看到天边亮起一个暗红光点,眨眼迫近。焰尾连成一道火线,如神人挥笔,划破长空。庄国数千里山河几乎被这道火线一燎而过。那火点坠地,砸出偌大一个深坑,但似被某种力量收束,余波并未扩大。待滚滚烟尘散去,便现出一位焰袍男子。此人剑眉入鬓,英朗俊姿,赤色焰袍华丽古雅,极见贵气。只是这时鬓发散乱,衣袍亦有裂纹,才显出几分窘迫来。”“那是无比狂暴、无比炽烈的火红。以左光烈右手为圆心,方圆百丈的天空,都被红色所笼罩,万流箭雨为之一空。这一幕画卷如此壮丽,以至于很难有人注意到画卷边角的散淡墨痕。在炽阳扩散开之前,难以计数的箭雨就已经逸开飙落。那群奔跑的乞丐接连倒地。尸体上密密麻麻,都是贯穿的窟窿。他们甚至都没有机会发出一声惨叫,就已经死去。”
——坎蛇之缚
“坎蛇之缚这种低阶道术在他们高妙的操纵下格外凌厉凶狠。”“既然连九煞玄阴阵都搬来了,为何还用这种无聊道术浪费你我的生命?”“那坠地的水蛇之躯,不仅没有化去,反而在下一刻纷纷跃起,断尾生头,半头续尾。一分为二,二又分四……这是坎蛇之缚全新的变化,可以说赋予了这门道术全新的生命,让它有了更广阔的应用空间,成就了乱水蛇窟。”
——燎原之术
“火焰从左光烈的体表蓦然腾起。熊熊燃烧,张牙舞爪。这火遇物即燃,以点成线,瞬间就蔓延开。十七岁时,以此燎原之术,焚杀阴魔数千,威震边荒!在蒸腾啸叫的水汽中,左光烈冲天而起,长发张扬,气势暴烈。”
——墨门机关兽,刀羽飞鹰
“就在此刻,乍起一声鹰鸣!一只黑色巨鹰自高空扑落,它直面左光烈,双翅骤挥。数百铁羽挟刀光呼啸而至,每一道刀光都是不同刀式,或凶猛或阴毒,却熔为一炉。刀光如骤雨,倾盆而下,将左光烈又生生斩落蛇窟。墨门机关兽,刀羽飞鹰。飞鹰背上,脸覆面具、背悬铜箱的赤足男子凌风而立,默然不语。”“万蛇噬身,玄阴剐魂。此等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但左光烈一手掐诀,一手挥刀,竟无半分迟滞。”
——玄冰地牢
“气温骤降,一抹白霜凝于公羊白眉上。整个乱水蛇窟都冻成了冰雕。这是秦国名门公羊家的不传秘术,称为玄冰地牢。入此地牢者,一息呼气凝霜,二息血流冻结,三息肉身僵死。水蛇冻成冰蛇,左光烈也被白霜覆身。公羊白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下一息,便是血流冻结。”
——沸血燃魂
“血液剧烈暴动的过程,仿佛炸成了一个古老声音,似痛苦似狂热:'沸……血……燃……魂!’焰袍在燃烧,长发在燃烧,眉眼在燃烧,血肉在燃烧,灵魂……在燃烧!身与意,命与魂,一切都在燃烧。无论坎蛇还是玄冰,都在瞬间崩解。白茫茫的水汽中,左光烈全身浴火。这焰花焚城之术,可以说是左光烈最具天才的创造,十九岁时以此术一战破城!”
——傀儡飞鸦
“铁面男子在倒坠中双手大张,十指摊开,每一根手指都连着半透明丝线,丝线的另一端深入铜箱,猛然抽出!傀儡飞鸦!他十指如穿花,密密麻麻的傀儡乌鸦从铜箱中飞出,向那些焰花冲去。每一只傀鸦都能扑灭一团焰花,但焰花似无穷,傀鸦却有限。”
——暴雨连珠
“公羊氏血脉秘术,呵气成霜。他带来的十八位玄袍修士也随之掐诀。焰花与白霜对撞出来的白茫茫水汽,在高空聚拢成云。忽而倾盆骤雨,尖啸破空。十八位修士合术,成此暴雨连珠!”
——携祝融之种,催动祝融真身
“焰花、冰霜、骤雨,三者短暂地共存于半空,构筑成一幅绚烂奇景。”“在这幅景色中,俊朗的焰袍男子忽而仰天长啸:'极炎之力,焚天煮海,祝融真祖,入我身来!’'杀我身者唯有我,燃我魂者唯祝融!’他赤炎燃烧的眸子里,终于失去了所有情感。只将最冰冷的杀意,落在这些围攻他的人身上。墨惊羽反手于后,想要将背负的铜箱掀开,使出最后的保命手段。但他的手不断颤抖,根本挤不出半点儿力气。'这就是左光烈……几乎以一己之力,杀穿函谷关的人物!’”
在庄国的土地上空、破庙之外,上演了一场秦楚佼佼之争,墨惊羽、公羊白使劲浑身解术,带领三千修士,千里追杀祝融附身的左光烈,惨绝人寰、千里焦土,破庙里逃生的乞丐如蝼蚁般遭遇无妄之灾,命陨荒野,左光烈在秦国诸多修士合围之下,施展自身所有修为,似乎胜利在望,虽然艰难却也展现其盖世英雄之气度,而所有的笔墨都只为了这最后的致命一击……
“天边,有寒光一道,自西而来。只是余光扫到这一幕,公羊白就有眼睛被割伤的错觉!来不及探究,因为只在他看见的这一瞬,那寒光已遁至左光烈身前,一绕而过。左光烈的咆哮戛然而止。'吵死人了。’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骤然现身。他有一张冷冽至极的脸,侧身而立,仿佛永远与世人保持着距离。他缓缓收剑入鞘,声音也平淡得没有丝毫波动。左光烈头颅猛然坠落,在地上骨碌碌地转了两转,但因为施展过沸血燃魂的缘故,没有一滴鲜血可以喷射。直到此时,刺耳如雷鸣般的尖啸才在空中响起!那是白衣男子一剑西来,划破长空的声音!公羊白与墨惊羽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巨大的惊骇。”
双方数度拼死一搏,血脉喷张的博弈,竟然在瞬息间消弭于无形,所有的战场描述都为了突出这一刻的光辉与惊讶,带着主角光环的左光烈就这样悄没声息的瞬间殒命?开幕大开大合,瞬息间由炙热壮烈毫无过度直接戛然而止,突兀得令人费解,左光烈这样的人物在开局便领饭盒薨了?这个李一又是怎样的人物,身法快于剑光,传说中的超越光速,闪电快过雷声,而他,比闪电还快,剑光未到,身已至,一剑斩杀左光烈,这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待众人在惊骇惧怕之中,退出此地之后,“在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的时候,他才在一贯的温吞和冷漠之中,显出一丝孩童般的天真来,轻轻喊道:'嘭!’五指张开的同时,恰好是祝融之种爆开的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这场爆炸,令它无法扩散,只将左光烈的尸体炸成无数碎肉。赤红焰花在小小天地里尽情绽放,集璀璨于一瞬,纳绚烂于一方。这极致的美丽,只为他一人独赏。李一的嘴角微微翘起,但只一瞬便收敛。烟花已尽了。他也不看左光烈的尸体都留下了些什么,更无丝毫留恋,身纵剑光,瞬息远去。”开篇是一个巨大伏笔,强大无比的他国修士埋藏了一条随时会炸裂的雷线,瞬息间便会天崩地裂、万劫不复,而此刻才将将着墨于主角,他,才在不经意的几点笔墨间悄然登场……
“枫林城外的郊野难见人烟。唯有一座小小道观,也早已破败废弃。道观中木塑神像早已不见,或者是被乞丐们作为柴火烧了。但供桌下此刻还躺着一个生机微弱的乞儿,一动不动。”而终于尘埃落定,战事休止,“自始至终,发生在无名破观外的这场战斗,无人向破观里投去一丝注意。但这个残破道观里,却并不是没有人,那里有一个奄奄一息、已经只等死亡的乞儿。”
因缘际会,也是命不该绝,残阳如血,映照着这一片孤寂的生死场,小乞丐拼着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与仅存的微小希冀,在左光烈的碎尸中找到了一颗丹丸,开脉丹。
“旁边是缄默的破观,远处是群丐的尸体,身侧是碎裂的骨肉。此刻夕阳残照,天边云散。尸横于野,而病丐吞丹。开脉丹滚落舌尖,化作一道暖流顺喉而下,又散入四肢百骸中。乞丐微闭双眸,这一刻千百个画面在脑海中流转。寒暑用功,春秋练剑。追缉大盗,搏杀悍匪。到最后他单人独剑从盗匪群聚的西山走下来,身成血人,这才换得了一颗开脉丹。但紧随其后……就是下毒,围杀。”
“乞丐站起来,注视着脚下的这堆碎肉。生凝望死,开场连接落幕。他在破观外埋葬了左光烈和那些乞丐。饶是他道脉初显,精力充沛,也一直到月上中天才忙完。乞丐站在左光烈的坟前,'葬你者并非无名之辈,庄国清河郡枫林城……’月光下乞丐站在小坟前,身上脏腻,手上污泥,却挺直脊背,无比坦然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姜望。’虎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你也不是死在无名之地,这里名为还真观。虽然残匾已字迹难辨,但必将因你而为世人知!’”
“今夜恰是满月,皎洁月光照于新坟。冥冥中仿佛有一缕微风拂动。姜望看到,从左光烈的坟墓里飘出点点银光,在月光中缓缓升起,汇聚成一枚小小的、银色的弯月。它飘浮在新坟上空,在姜望触手可及的地方,显得神秘而高贵。他抓住的那枚银色弯月名为虚钥,是进入迎洞真墟福地的钥匙,它借助太阴星力将宿主的灵识拉入太虚幻境。”由此奇遇,姜望开挂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借着接续左光烈的这枚虚钥,走进了人人艳羡的演道台、论剑台的修仙生涯,命里终须有此一劫,福祸难知,而他险些命丧追杀的幕后却是兄弟阋墙,结拜兄弟方鹏举为了一己私欲,抢夺姜望来之不易的开脉丹,枫林五侠,终于粉墨登场,“凌河、杜野虎、姜望、方鹏举、赵汝成,这五人都是枫林城道院外院弟子中最杰出的人物,因为意气相投,常结伴扫寇,同进同出。”
姜望手刃方鹏举之后,回忆跨过山海入梦来,往事不堪回首,“绿柳河是清河的支流,绕着牛头山而过,河里的水很清澈。可以映照年轻的脸,和年轻的心。那一年他们仗剑走马,那一年他们举杯共话,数不清的时候切磋武艺,无数个夜晚秉烛相谈。他们相约一起升入内院,一起御剑青冥,一起超凡入圣。那些记忆,那些约定”……“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那年,那夜,那人,已随东流逝水,“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回到亘古岁月之初,“上古时代,妖族绝迹。近古时代,龙族消失。神道大昌的时代已经如烟,飞剑绝巅的时代终究沉沦……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那埋葬于时间长河里的真相,谁来聆听?发生在庄国破庙外的一场惊天大战,埋葬了楚国耀眼的天骄。旁观战局的垂死少年,在后的挣扎里触及超凡。旧的传奇落幕,新的传说开始。列国纷争,天骄并起,这是群星闪耀的时代”,亦是群雄逐鹿的年代,“满城皆覆,燕归无巢,这是少年孤独的长旅。”“命运自有歧途,唯我赤心不改。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饿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
乱世之秋,类似五代十国、三国鼎立的架空历史架构之中,后续所写人物众多,齐国的姜述、姜无华、姜无忧、田安平等;景国的姬凤洲、于阙、李一、姬炎月等;秦国的秦帝赢、秦至臻等;楚国的楚帝熊、凰唯真等;牧国的赫连女帝、赵汝成(赢子玉)等;荆国的荆帝、慕容奋武等;庄国的庄高羡、杜如晦、董阿、凌河、杜野虎等。衍生出天下六雄:东域齐国、西域秦国、南域楚国、极北域荆国、东北域牧国、中域景国、前东域霸主旸国(分裂)。集天下圣地于此卷内,道家三圣地:玉京山、大罗山、蓬莱岛;佛家两圣地:悬空寺、须弥山;法家三圣地:规天宫、矩地宫、刑人宫;儒家圣地:青崖书院、龙门书院、勤苦书院、暮鼓书院、墨家圣地。修炼境界自入门九品游脉境至最高一品衍道境,帝王之境,“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站在超凡巅峰的存在,得证衍道境!相较于衍道境这个名称,人们更习惯称之为……真君!人之极,乃为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衍道之于洞真,真君之于真人,亦是生杀予夺,尽在掌中!”故事才刚刚开始,大幕才徐徐拉开,“风云际会千年少,天地恩私四海均。”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是姜望今后要走的漫漫人生,将修道路走向地老天荒,“无言沧桑梦如今,几度东流水,风雨花落尽。”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