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琪作品《忘不了那双眼睛》（纸刊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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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那双眼睛
文/秋琪
悠悠怎么也不会忘记那双眼睛：惊恐，绝望，垂死挣扎。噢！上帝，那是死神的眼睛，一个杀人犯留在世间最后的一丝光亮。
悠悠这一年八岁，刚上小学三年级，这一天县里举行宣判大会，学校组织学生到现场捡尸坝接受教育，场面森严，黑压压的人群在会场前簇拥推挤着，像一团团闷热发怒的乌云。悠悠个子小，站在队伍最前端。“稍息，立正，向前走！”同学们向前踏着步子，把悠悠一下子推挤在主席台下。
“哇！” 悠悠吓得不敢往前看，因为她的正前方舞台上的那双眼睛，那双因过度紧张害怕、睁大得无法收拢的死鱼一般的眼睛，好像在死死地盯着她。悠悠捂着自己的脸，低下头，心里默道：“上帝呀，原来是他！”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村里人当天帮着悠悠家抢收完稻子，晚上聚集在她家吃过晚饭，一二十号人，有大人有孩子。大家都不愿意离开，因为悠悠的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每天这个黄金时间，就会为大伙儿播放几集《霍元甲》电视剧。大人们围坐在桌子旁，孩子蹲在地上或坐在石凳上，有的还趴在院子的墙上，面对着电视机，大家自然地围成了一个圈，没人讲话，没人下位子，大伙儿都被电视剧情深深地吸引住。正当大家屏住呼吸，凝神静气地看着陈真揭露师兄罪行痛打师兄时，一个人影闪进了屋子。
这是邻村的珍珍，她披头散发，猫着腰，低着头，在人群中想竭力隐藏自己小小的身子，眼睛里满是惶恐的泪水。躲了一会儿，她害怕电视机的亮光照射到自己会被发现，“蹭”地一下就往外跑。“别跑！”大人们发现了她，叫着，试图抓住她，可珍珍却好像根本没听见大人们关切的呼喊，惊慌失措地不顾一切向黑夜奔去⋯⋯
大伙还没愣过神来，只听“哎哟”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珍珍应声倒在了血泊中，过了几分钟就停止了呼吸，杀人者手持尖刀消失在黑夜中！
杀人犯第二天被缉拿归案。他是老梁头家的三儿子，上有两个哥哥。三兄弟平时在村里称王称霸，老梁头也仗着自己有这么几个横儿子做保镖，在村里称霸一方。家里的稻田缺水了，不用愁，横儿子往水圳源头一站，村里哪家人需用水必须由他点头。人们恨在心里，愤在心里，敢怒却不敢言！因为都怕被打，被他家儿子打过的村民不知有多少。
逼急了，狗也会跳墙！珍珍爸看着自家菜地里的庄稼因缺水而奄奄一息，越想越生气，便去找老梁头理论，哪知，理论不成反到遭来一身祸，珍珍爸拖着一身疼痛回到家告知了妻儿，珍珍哥哥和妈妈立即报告了乡政府调解，可老梁头那几个横儿子根本不吃这套，还觉得乡政府调解有辱其霸王之名，乡政府工作人员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找到了珍珍家，珍珍爸妈和哥奋起还击，哥拿起一块石头砸向老大，老大额头顿时开花，鲜血直流，老三则拿起长刀对准了手无寸铁的珍珍，可怜的珍珍成了这场恶斗的殉葬品。
悠悠参加完公审公判大会从县里回到家，心一直怦怦直跳。她拉着母亲的手，跑到邻村的田埂上，远远地张望着老梁头家那盏昏暗发黄的灯一一悠悠感觉，那暗黄的灯光是从老梁头的眼里流出来的眼泪，带着后悔，带着怨恨，带着自责。
作家档案
秋琪，江西省赣州市龙南县小学语文教师，龙南作协会员。敬业爱岗之余，喜欢写小小说，创作学习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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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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