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曙明作品《远去了的货郎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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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了的货郎担
淮安/杨曙明
如今这铺天盖地、无孔不入的广告,让人烦不胜烦,不堪其扰。可唯独有这么一条视频广告,倒让我久看不厌。——陋巷口的黄昏,货担上摇曳着的油灯和那悠长的叫卖声。画外音“小时候,一听见芝麻糊的叫卖声,我就再也坐不住了”……每次看这段视频广告,便会让我想起儿时村子里走来的货郎担。
是的,每当听到“12 3 - 21|0 12 3532 - |32 1 - - |”那清脆悦耳的竖笛声,我就真的再也坐不住了。
迎着笛声远远看去,村头的小路上,走来一位头戴草帽,颈扎毛巾,肩挑一副担子的男子。一段笛声,一阵吆喝:“坏胶鞋、坏皮鞋、猪头骨头、牙膏壳子、乱头发丝子、破衣烂棉花,换糖吃喽——”
这就是儿时的货郎担。
担子前后各有一个竹篓,篓子里面装的是换购来的破破烂烂。前面竹篓的上面搁置一个类似箱子的木格屉子,屉子上面装有玻璃盖儿。透过玻璃,可见屉子里面林林总总地摆放着孩子们吃的玩的,彩面糖、炒米团、糖麻花,玻璃球,火药炮,玩具枪、吹鸡子;大姑娘小媳妇们梳头打扮用的发卡、别针、粉扑、玻璃丝、蝴蝶结;大人们日常生活所必须的火柴、线团、顶针、纽扣、歪子油、雪花膏等等等等。
货郎担,即卖货郎挑的杂货担。计划经济条件下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全大队(村)数百人家仅有一个“代销店”。而这唯一的小店还公事公办,按时上班(开门),按时下班(打烊),这让村上人的生活很是不便。因此,应运而生的货郎担,也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的生活需要。
货郎担上的商品,虽数量不是很多,倒也五颜六色,琳琅满目。只要听到竖笛的声音,孩子们个个心里痒痒的,不等挑货郎放稳扁担,便“轰”的一声围拢过去,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屉子里的东西,隔着玻璃,指指点点,问这问那。然后,一转身就“咚咚咚”往家跑。
翻遍家里所有的犄角旮旯,凡是能用来交换的东西都找了出来,你瞧那一个个的高兴劲儿,真像是喝了蜜。
那年头没有如今这随处可见的再生塑料和废纸盒子,但废品回收的品类依然广泛。金属类的废铜烂铁,如破铁锅,洋瓷缸,铅皮铝片,牙膏皮(锡),铲头尖(铸铁犁头),旧锄头,破铜勺等等。日常生活中的破衣裳,旧棉絮,烂布鞋,胶雨靴等等。就连姑娘大嫂每日里梳头时的落发,吃完猪头留下的骨头,杀鸡后剥下来的鸡肫皮,都可以收集起来,留待换货。
因为是“易货贸易”,也就存在讨价还价。大人、孩子围着货郎担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是当年村子里一道独特的风景。小孩子的钱好挣,有时候没大人在场,一些不谙世事的小小孩,被卖货郎怂恿、忽悠的情况也是见怪不怪。
这三天两头地换糖果换玩具,家里早已找不到可以换购的废品了,孩子们便趁大人们不在,偷来家里的山芋山干,以换取糖果玩具,解一时嘴馋。
商品是可以按价直接售卖的,可那年头“一分钱逼倒英雄汉”,没有多少孩子的口袋里能掏出钱来。偶尔积攒了一角两角,那也得攥在手心里焐得滚热,时不时地折了又展开,展开又折起。实在是非花不可了,一分钱就可以买两粒彩面糖,或一颗玻璃球,或两枚缝衣针,或六个炒米团。二分钱可买一盒火柴,或一盒歪子油(蛤蜊油),或一支铅笔,或一把削笔刀……
多少孩子,为了能跟父母要到钱买东西,哭天喊地、睡地打滚也并不鲜见。
有时候,老太太需要一把木疏,或需要一只捻线用的捻陀,可是今儿担子上没货,便可相约下次再来时带来。这是当年货郎担的亲民和方便之处。
货郎担的标志性招牌是吹竖笛,到了七十年代,新来的货郎担有改用拨浪鼓的。毕竟一只手扶扁担,一只手吹竖笛,需要一定的技巧,而改用拨浪鼓则更简单方便。在那宁静的日子里,卖货郎举手一摇,随着“咚咙咚咙”一阵拨浪鼓的敲击声,孩子们都知道“货郎担”来了,庄子里随即一片的匆忙与和乐。
另有一种货郎敲铜锣招徕生意。走进村口,卖货郎敲着铜锣发出“叮当当”“叮当当”的声音。闻听此音,人们就知道“卖糖的”来了。“敲锣卖糖,各干各行”,这敲锣的货郎是没有其它商品的,专卖麦芽糖。口称“鞋底多大糖多大”,根据你的废品按质论价,然后拿起专用的小铁板,一把螺栓状的小锤,照着糖块熟练地“当当当”一敲,一块麦芽糖便敲了下来。随手拿出准备好芦柴棒,往上一绕,递到你的手心。对了,别忘了换麦芽糖有一个惯例,那就是要“饶”,道是“不饶不甜”。因此,即便买一分钱的糖,也得先敲一块,再饶一点。
孩子们嘴里舔吮着麦芽糖,糖迹粘满了嘴巴,满足留在了脸上,甜蜜烙在了心中……
卖货郎的艰辛,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会知道。早晨出来竹篓里是空着的,随着走村串户沿庄叫卖,篓子里的废品越来越多,尤其是那铁坨子、大山芋,使得担子越发沉重,而肚子却越来越饿。等走到傍晚已经是直不起腰来了,可他们依然不远数里、十数里赶在供销社下班之前,将换购的废品卖掉,然后补货,再来计划明天的行程……
本地的货郎,多在农闲时节活动,而另有一些外地的货郎,常年经营。在他们的担子上还多了一个包裹,就是那最简单的行囊。到了吃饭的时辰,他们便依依不舍地拿自己的商品,半讨半换得到一两碗稀粥,以维系体力。而到了晚上,走哪算哪,在好心的庄稼人灶室的锅门口蜷缩一宿。
还是在我六七岁的时候,一个冬日的午后,天阴沉沉的。一个货郎担来到我们家,因为父母都下地干活去了,家里只有姐姐和我。货郎问我们可有吃的,姐姐说锅里剩有菜粥。一番商量后,姐姐同意按两支铅笔一碗粥交换,可一旁的我坚决不答应,一定要四支铅笔一碗粥!姐姐再三劝我,可我依然是不依不饶,谁说也没用!见此情景,货郎看了看自己的铅笔,紧了紧裤带,挑起了担子,落寞地一路向西走去……
后来听说这就个货郎是本乡南李村人。也就是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沿途不可能讨到饭吃。就因为我的不懂事,他得饿着肚子、挑着沉重的担子再走五六里地,才能到家……
虽半个世纪过去,每每想起这件事,就像一个的十字架,重重地压在我的心头。
货郎担,作为“三百六十行”中的一行,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商品经济还很不发达的年代,它的到来,无疑给人们的生活注入了不少的乐趣,提供了不少的方便。
时代已经往前进了一大步,一抬脚的功夫,空调、冰箱、智能手机俱已走进寻常百姓的生活之中,昔日温饱不济的农民如今已步上了小康之路,村子里的水泥路上,再也见不着货郎担的影子了。可我依然无法忘记那悠扬的竖笛音,和那“咚咙咚咙”的拨浪鼓和“叮当当”的铜锣声。只是在那村口的泥路上,背着夕阳、佝偻着身子、挑着担子、拖着沉重步伐的身影,渐行渐远……。
2018. 08. 28 于南京
作家档案
杨曙明,网名秋夜月。高中文化,江苏淮安市农民。喜欢文学,闲暇时间常写作农村题材的散文,多有文章见诸《繁星》《紫金山》及诸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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