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城作品《醉酒 》（备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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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 酒
文/宋长城
钱能酒醒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
钱能感觉渴的厉害，就想爬起来弄点水喝。可刚挪动一下身子就不动了——在酒精的长时间腐蚀下，他的大脑一时半会还无法灵活地支配他的手脚去从事哪怕是最简单的体力劳动。
钱能也说不清这是第几次醉酒了，他只觉得在一次又一次的醉酒中，他的身体明显不如从前劲道了，他的大脑也远没有原来管用了。
在刚涉足酒场时，钱能醉了醒后还会在一个笔记本上做个记号，记下某月某日和某人在某地喝的什么酒，末了总在下面咒骂着写下：“你个混蛋，喝死你！”后来，随着酒场增多，不擅长喝酒的钱能在潜移黙化中酒量竟也有了提高，醉酒的次数也明显多了。于是他就想，喝也喝了，醉也醉了，记有屁用，干脆瞎子放驴——随他去吧。以后他再也没有记过，也未曾断过酒。
钱能是昨天中午在他科长小姨子的婚宴上喝多的。本来，入席时钱能是下定决心不喝的。因为在此之前，他刚从医院因醉酒打完吊针才出来。上次醉酒钱能醉的很彻底，膝盖是怎么跌破的脑袋是怎么撞伤的，还有是谁把他送进医院的，他一无所知。为这事，和他同甘共苦多年的女人由爱生恨，咬牙切齿地咒他说，喝吧，喝死才好呢。这还不算，她还昏天黑地地吵着闹着决意要和他离婚。钱能有些心虚，就当着女人的面，又是咬自己的胳膊，又是扇自己的脸，并发狠要用刀剁下自己的一个手指，以示断酒决心。他的女人被感动了，就心软地说算了算了，下不为例吧。钱能一脸的愧疚。
但坐到酒桌上的钱能由不得自己了。尽管他在心里总是提醒着自己不要喝要记住自己发过的誓，就是在端起酒杯的那一瞬间还骂自己乌龟王八蛋说话象放屁，但经不起别人的再三劝说，他还是悲壮地喝下了第一杯酒。而后二杯、三杯……虽然每一杯下去，钱能都显出了万分的不情愿，可他终究还是喝了下去。
后来，钱能就渐渐忘了一切，男人骨子里就有的在人面前逞强斗胜的性格特征也逐渐表露出来，他变得狂热且激动起来，并开始主动出击了。而这时酒桌上所有的人都在几杯酒下肚后变得亢奋起来，他们不论是年长的还是年少的，不论当大官的还是一般的工作人员，都开始撕下在平日里不遗余力伪装的所谓风度的面具，什么体面呀，什么威严呀，什么派头呀，全不要了，一个个高举唯我独尊的酒杯，满脸的不屑一顾，满嘴的豪言壮语，俨然都是能转动地球颠覆世界的英雄人物。
在这种氛围中，钱能似乎也有了无穷的力量，尽管自己在这群人中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小人物，既没有钱也没有地位，但酒精撩起的压在他心头多年的发泄欲望使他早已不知自己是谁，也早忘了向女人才发过的毒誓。此时充斥他脑袋的只是如何尽快把全桌上撂翻，自己好取得这场较量的最后胜利。
在钱能的极力鼓动下，全桌人都情绪高涨，斗志昂扬，又是划拳，又是猜牌，还老虎杠子地吼叫了一番。在一轮又一轮的狂饮猛喝中，全桌人都渐渐显出了喝多的迹象，连钱能也感到了阵阵醉的眩晕。但喝在兴头上的钱能哪肯罢休，还硬着舌头一个劲地劝大家再喝再喝。最后，当钱能看到全桌的人有的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有的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还有的捂着嘴巴窜出屋门找地方吐酒去了，他才骄傲地“嘿嘿”傻笑两声。而此时，他也醉的只有癞蛤蟆垫床腿——硬撑的份了。
醉酒的脑袋往往是交由酒精来支配的。在胜利的醉酒中，只见钱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顺手取出挂在腰间的手机，一憋气就打了四五个，也不知是打给谁的，好象都是关系不错的有钱人，有一个可能还是他的处长。可他哪管那些，张口就让人家请他去洗桑拿，还说酒后搓搓揉揉舒坦。在遭到似乎是严厉的批评和拒绝后，钱能恼怒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却一下子坐空。在跌下去的一霎那，他的手极力想抓住桌子，却不幸碰下了两只碟子和一只酒杯，掉到地上摔的粉碎。
临散场时，晕头转向的钱能竟转过身去，对着墙角，解开裤子就撒尿，吓的服务小姐拔腿就跑，而他竟若无其事地一边撒一边兴奋地叫着：“别走，再干一杯！”
走出饭店时，钱能又不巧撞在了停放在门口的轿车上，他对着车轮胎就是一阵猛踢，而后指着没人的驾驶室破口就骂：“你丫……子出来……
新郎新娘看他醉成那个样子，就找人送他回家。
一路上，钱能也没有放过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的那个轿车司机，他手舞足蹈地又是给假想中的人家婆婆妈妈地讲道理，又是突然象阴魂附身看到什么就当人家大骂一通，还口出狂言，要把人家全家给毁了。他的举动，引来无数人观看，像看耍猴的。后来的事，钱能就都不知道了。
钱能躺在床上，醒酒后胀痛欲裂的脑袋和疼痛难忍的身体使他再也无法入睡。他这时才又想起了他的女人和他发过的毒誓。他伸手摸了摸身边，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一阵恐惧感突然袭遍全身。他又开始后悔起来，可他知道，等天亮后，他的后悔再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
他恨恨地骂了自己一句：“你个混蛋，喝死好了！”
作家档案
宋长城，安徽蚌埠人，毕业于江苏徐州中国矿业大学广播电视新闻专业，现就职于河南省郑州市城管系统。从事报纸编辑、电视新闻采访十余年，醉心散文、小小说、诗歌创作，报刊、网络平台发表作品50余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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