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石桥(2)
去年岁末,我们维秀公裔孙在根土文化的吸引中,几位弟兄的老家之行走了一趟又一趟,那天我们又入山去。儿时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几位兄弟们,只要凑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题,谈笑中,小车已驶进了村口,拐了几道弯后,首先进入视线的是铨兴叔公的老房子。
说它为老房子其实也算不上老,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水库移民期间新建的。因为故土难离,他们兄弟仨选择在半山腰上重建新房。为了纪念新居落成,铨兴叔公兴冲冲地找到我老爸,专程烦劳老人家为其撰写了一副对联。看见他的房子让我触景生情,“铨承祖训 兴育后人”的楹联又浮现在眼前。这是一副藏头对联,对联中藏着老叔公的大名,他没有多少文化,但他能理解意思,对联有教育意义,启迪裔孙继承艰苦创业、勤俭持家的光荣传统。他非常喜欢这副对联,每到春节前夕,总要重新布置一番,贴上墨迹未干的新对联,闻着浓浓的墨香,陶醉在新春佳节的欢乐之中。
时过境迁,房子已空了十几个年头了,对联早就不再张贴了。然而,老爸为铨叔公用心撰写的对联,一直烙在我的脑海之中。孤零零的堂屋中好像仍摆放着香案桌,只有三堵墙的堂屋兀立在路旁(敞口的厅堂),无关无锁的堂屋无人打扰,日复一日地,在迎来旭日送归晚霞的过程中,守护着一份静谧和安宁。
清脆的喇叭声在村子上空回荡,小车以这方式表示礼节性的问候,向老家报到,游子归来了,又踏上这片让我们爱得深沉的土地。
期间,不知是谁提起关于石桥的话题,弟兄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绕这个中心就又聊开了。我说石桥头的石桥是由三块石条组成的,碗子拂的好像也只有三块石条。在议论中,弟兄们有不同的答案,而且非常肯定。我很纳闷,印象中大多数石桥都是由三块石条组成,何以碗子拂的会是五条呢?为一探究竟,我们不惜绕道前去揭晓谜底。到现场后,我才如梦初醒,瞬间感觉自己辜负了碗子拂的石桥,在上面走过几个十年、往返了无数次的石桥,居然不知道是由五块石条组成。
碗子拂处在两溪交汇处,地理位置很特别。来自烂泥坑和五箩田的两个完全不同方向的溪水,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相遇,是缘分让它们走到了一起,交汇后好像商量好似的,重新选择新的方向朝北边流去,沿着山麓循规蹈矩、谦和温柔。以这样的姿态出现,能更好地为乡亲们提供服务的同时,田园农庄才不至于被分割得零零碎碎。水是生命之源,小溪在执着地向远方流去的过程中,能按人们的意愿为转移,可圈可点。
顾名思义,“碗子拂”的“拂”,客家话的意思就是一个水窟,有人为的水窟用来畜水之用,更有天然形成的潭窟。碗子拂属于天然形成的潭窟。回想起来感到些许神奇,潭窟由牛干石地质构成,是来自烂泥坑的涓涓细流造就出来的潭窟,只有一丁点的水位落差,居然能在牛干石的地貌中,造出一个潭窟来,水滴石穿之威力在这里充分展现。
之所于称之为碗子拂,是言其小也,形象大小均与吃饭的碗很相象。这个潭窟不大,潭窟中的水仍没有正式汇入主溪道,大概是在交汇之前稍事休息,先歇一歇脚再走。
记忆中碗子拂的潭水非常清澈,每到夏天时,小水潭中总会有几个小生物在不停地游动,指头大小黑色的生物,总是不知疲倦地游动,山里人管这小生灵叫“水黄机”,学名叫什么东东来的,也许大家都不知道。这小生灵总是停不下来,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似的,于是,山里人把“翻缠”(顽皮好动的意思)的小朋友比作“水黄机”,诙谐幽默,恰如其分!
碗子拂的一侧有一股清澈的泉水,人们在泉水的出口处挖了一个潭窟,是排项兄弟们的所作所为。每当下暴雨过后,小溪里的水混浊不堪,人们只好到碗子拂挑干净的泉水,虽然远很多,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老家的石桥,石桥一侧的碗子拂,石桥连着碗子拂,碗子拂中藏着满满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