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夜生活
人过中年,最忆是童年。在层层岁月的包裹下,童年是最美好的存在。近日,不知为何,总是会想起童年时,在夜晚和伙伴们玩耍的场景。
一、藏猫猫
乡村的夜早早地来到了,可在一户农家里却时不时地传来孩童的笑声,那是我和小伙伴们在玩“捉迷藏”,当时的俗称叫“藏猫猫”。
“你们在哪儿呢?你们是藏不住的!”在上一轮的游戏中,我被第一个找到了,幸运地成为了寻找者。
我的眼睛被一条长布蒙上了,数到十后,我开始了我的寻找。我摸索着,一步一探地,上下划拉着前行。他们真是猫啊,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竖起耳朵,周围一片静谧,我像汪洋中的一条船,迷失了自己。但我很享受这种迷失,游戏的快乐是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会真正感受到的。
我知道,在我寻找的时候,他们会在屋地上踮着脚,猫着腰,在我的移动中变换着藏身的位置。想着他们的狡诈,我琢磨着我的对策。灵机一动,我开始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做着一个个的怪动作,用这种方法引逗着小伙伴们。终于,有小伙伴禁受不住,在我的手舞足蹈的洋相中乐出声来了。我听见笑声了,循声而动,我快如闪电般地来到声音的发源处,上下一划拉,一位小伙伴成了我的掌中之物。
“哈哈哈,捉住了!看你往哪儿藏!”我解下蒙着的布,看着那位“幸运儿”,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我乐了,他也乐了。
“藏猫猫”的游戏往复不断地玩着,填充着单调的童年生活,但快乐从未减少。有时候,“藏猫猫”的场所会转移到室外。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无形中,为“藏猫猫”增加了难度。所以,寻找者有时是一个,有时是两个,多少需要根据参与的人数来确定。如果是两个,最先被找到的两个,就成了下一轮的寻找者。
藏匿的地点多了,空间大了,寻找的时间也加长了。可这样的寻找才有意思啊,就是在这一次次寻寻觅觅中,增加了游戏的乐趣。
记得有一次,新的一轮“藏猫猫”游戏开始后,我在寻找藏身的处所时,竟然发现了一个绝佳的地带。一户人家在院外堆了一处苞米杆子垛,因为数量太多,有许多捆苞米杆子被立在了垛的周围,一层层的。我扒开这些捆好的苞米杆子,顺着缝隙一点点地挤进去,藏在里面,隐秘得很。
躲在里面,狭小的空间让人很是不自在。于是,我把玉米秆往外推了推,然后,坐在了地上。空间大了,也舒服了。寻找者经过苞米杆子垛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清晰可闻,但很明显,他们不知道我藏在里面。我窃笑着,搂了搂肩膀,轻轻往后一靠,小憩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睡着了,当最后游戏结束,伙伴们才发现我“失踪”了,于是,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四处寻找我。我被惊醒了,出来后,伙伴们看着我全身从上到下满是苞米叶子,都哈哈大笑着。我也笑了,在这宁静的夜晚,快乐的笑声四散开来。
二、踢足球
年岁稍大一点后,游戏的形式发生了改变。最喜欢的,就是在傍晚时分,吃完晚饭,和十来个男孩子来到一处空地,分成两伙,踢足球。所谓的“足球”,并不是真正的足球,那时候的贫寒,还没有哪一个家庭肯花钱为孩子买一个皮制的足球的。真正的足球,我们只是在学校上体育课的时候才能享受到。平时所玩的,就是一个被捏扁的易拉罐。
即使这样的“足球”,我们玩的时候,兴致也是颇高的。猜手心手背,分成两伙,守门的,大多数都是不怎么会踢的。剩下的,也不分前锋后卫的,只要是看见“足球”在哪儿,就是一顿疯抢。抢到“足球”的,就踢着“足球”,往对方的门前带。遇到对手阻拦,就往旁边同伴的脚下踢,传给同伴。有经验的,长踢的,知道怎么踢得快,什么时候是最佳的传球时间。这样的,往往是我们的足球高手,在分伙的时候,是很吃香的,人人都想和他一伙。
我们乐此不疲地踢着,踢着,渐渐地忘记了时间。即使天黑了,我们也会在昏暗的天光下,继续踢。
有一次,我们玩在兴头上,谁也不想回家。可光线太暗了,已经分不清“足球”的具体方位了。只能根据“足球”发出的金属声,用耳朵来判断了。当时的我,眼睛就有点近视了,尤其是在天黑的时候,看事物更加地模糊。当对方一名队员踢着“足球”像我靠近的时候,我顺着声音,跑到“足球”前,看着地面上的一个黑色物体就是一脚。“哎呀!什么东西啊?”说着,那名队员坐在地上,捂着腿直“哎呀”。听见叫喊声,我们都围了上去。低头往他的腿上仔细一看,有黑色的血从腿上流了出来。同伴们再看旁边的“足球”,一看,这哪是“足球”啊!原来是一块砖头。幸好隔着裤子,被踢伤的同伴的腿流了几滴血后,就凝固了。同伴们笑话着我的眼神不济,一掉头,又踢足球去了。从此,在球场上,我得了一个“球场杀手”的绰号。
三、滚冰山
童年时的冬季,天气奇寒。尤其是在夜来临后,骤降的气温阻碍了人们的出行。朔气氤氲,在乡村毫无阻碍地肆虐着。可即使是这样的天气里,也无法阻挡我和我的童年伙伴的玩耍。
在村子的东南,有一处不大的池塘。村中人都叫它“东南泡子”。每当冬季到来后,池塘水被冻成了冰,近腊月的时候,冰面上还会被冻出裂缝。更让人称奇的是,随着天气的转冷,冰面的某一处会慢慢上升,最后,形成了一座冰山。在我们孩童的眼中,这无疑是一个奇观。
在这个天然的滑冰场上,白天疯闹不够的我们,有时,会在夜晚的时候三两相约,到这里玩耍。打出溜滑,雪上摔跤,冰上足球……最惊险的游戏就是滚冰山。登到冰山顶,双手抱住头,侧身躺在冰上,稍微一用劲,身体就顺势往冰山下滚动。虽然方法简单,但是,危险性挺大。因为,在滚动的过程中,眩晕感会增强,最叫人担心的,万一脑袋碰到冰面上那可不得了,生疼生疼的。
可当时我们这些熊孩子不管这些,仗着棉衣棉裤的厚重,照玩不误。疼不拍,危险也不怕,玩的就是这个刺激感。年年如此,好像也并没有哪个孩子因为这样玩而受伤。
我想,如果是现在的孩子这样玩,是没有一个敢的吧?现在的孩子太金贵了,禁不得一点磕碰。
童年的夜充满了无限的趣味。把贫穷调制出多味的人生。想一想,那时的我们是幸福的,可以不受羁绊,可以无赖疯闹。有时,看着现在的孩童,觉得他们真是可怜。玩耍的时间被一个个兴趣班挤压得所剩无几,爱玩的天性被压抑着,一个个的,像被折断了翼的天使,无法自由地飞翔。
如果有时间穿梭机,我多想带着我的孩子回到我的童年,在夜晚来临时,尽情玩耍,享受父辈童年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