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糖尿病的专病专方
三因五损,养阴益气重气化
病求专方,祛浊化瘀贯始终
消渴病总属水液失常之病,历代医家论述丰富,温清补消,无不具备。虽有肺燥多饮、胃热多食、肾虚多尿之上、中、下三消之论,但临床所见,往往三消并现,难以截然分治。刘师根据多年的临床经验,不囿三消分说,深参病机,认为消渴之发生,乃阴阳失衡、脏腑功能失调所致,所立三因五损之说颇为贴切,临床上结合脏腑辨证用药以及辨病辨证相结合,多能中病取效。
三因,即气虚、阴虚、燥热三大病理因素。消渴的基本病机,以气阴不足为本,燥热偏盛为标。其成因,多由恣食肥甘、五志过极、劳欲过度等所致,而过食肥甘为其主要病因。嗜食肥甘醇酒,积热于内,燥热内蕴;或情志失调,五志过极,气郁化火;或劳欲体虚,肾精亏损,水亏火旺,亦致燥热内生。燥热盛的结果是阴津亏,而津伤又可使燥热愈甚,故初患消渴之人,常见口干舌燥,随着口渴引饮,小便量亦增多,继之食量递增但形体消瘦,形成多饮、多食、多尿、形体消瘦的典型消渴病症状。随着病程的进展,燥热、阴伤互为因果,形成恶性循环,终至痈疽疮疡、鼻渊、喉痹等热毒恶证相继出现,目盲、失聪、头眩、偏废、痿躄、肺痨等阴亏变证错综显露。气为人身之本,凡病均存在正气虚馁的因素,今世人不知慎风寒以护卫气,节生冷以护胃气,谨房帏以护肾气,戒恼怒以护肝气,致令正气戕伤,而现气虚之候。故消渴病人,每多见有腿酸乏力、不耐疲劳、喜卧自汗、少气懒言、头晕心悸、虚胖无力或日渐消瘦、脉虚无力诸症。因此,气虚、阴亏、燥热实为消渴发病中的三大病理因素。
五损即心、肝、脾、肺、肾五脏虚损,是消渴病人脏腑功能失调的具体体现。肺居上焦喜润泽,主宣发布散津液,司肃降而通调水道。病在肺,责之于肺之气阴不足。肺阴不足不能布散津液,故口渴欲饮;肺气虚,则肺不布津,水液直趋膀胱,故小便量多;肺阴虚,津失敷布,则胃失濡润,肾失滋源,使阴虚津伤更甚。脾居中焦,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精微资生之巢。病在脾,责之于脾气虚。脾气虚而不能散精上输于肺,肺津无以输布则口渴多饮;脾虚不能为胃行其津液,燥热内盛则多食善饥;脾虚中气不升,水谷精微不得转输而下趋膀胱,故小便频多而味甘;水谷精微不能濡养四肢肌肉,故形体日渐消瘦。此外,神疲乏力、大便溏薄亦为脾虚之象。肾居下焦,为先天之根,内宅元阴元阳。病在肾,初当责之肾阴不足,继之肾气亏乏,终至肾阳衰微。肾阴为真阴,乃一身阴液之根本,“五脏之阴非此不能滋”。肾水不足,无力制火,火旺煎熬脏腑,上燎心肺而口干心烦,中燔脾胃而多食善饥肾气不足,开阖失司,固摄无权,水谷精微直趋下泄,则尿多味甘,或浑浊如膏;肾阳虚微,命门火衰,不能蒸腾水气输布津液,在上引起燥渴,在下则出现尿意频繁,小溲清长,朝夕不断;久病之后,肾之阴阳俱亏,出现体弱消瘦,或虚胖浮肿,四肢厥冷,腰膝酸软,溲多如膏,或小便失禁,癃闭不开,或见肾虚水泛、浊阴上逆之呕恶关格之象。心居君位,为火脏,其性易炎,心阴不足,虚火炽燔。心阴不足,心失所养,可见心悸怔忡;阴虚火旺,心火上炎,则见心烦意乱,口糜干渴。病在肝,责之肝阴不足,阳亢火旺。肝阴不足,肝血亏乏,不能上荣于目,故两目干涩,视物不清,或变生雀盲、内障;肝阴不足,肝体失养,肝用失职,疏泄功能失常,则见情绪抑郁或善怒,胸胁胀痛,善太息;肝肾阴亏,肝阳上亢,轻则头目眩晕,重则阳化风动,风中窍络而变生痿躄不遂。心火易炎,肝火易旺,阴虚火旺,故见烦躁易怒、失眠多梦诸症。
虽然糖尿病的病因病机较为复杂,但关键在于气化功能失职。责之于脏腑,主要是脾肾气虚。盖肾为先天之本,肾气虚衰,气化失职,气不化则津不行,津不上达,故口渴不止,愈饮愈渴,水气不化,水液直趋膀胱而为小便,则饮一溲一。脾为后天之本,脾气虚弱,不能运化水谷之精微,精微不布,不能满足机体的营养供应,胃便代偿性地加倍受纳,故多食善饥,愈食愈瘦。脾肾不足,中气不升,固摄失权,精微下泄,则见尿糖增多。气属阳,气虚则阳不足,加之糖尿病日久,阴损及阳,故有尿意频繁,小溲清长,朝夕不断,六脉沉迟,尺部尤甚之现象。
鉴于此,刘师主张益气温阳以助气化,气化功能正常,则不滋阴而阴自充,不生津而津自回。常选用黄芪、人参、白术、山药、茯苓、黄精等益脾气,以运中州,使水谷之精微得以正常运化输布。选用蚕茧、紫河车、鹿茸、鹿角胶、沙苑子、冬虫夏草、海狗肾、沉香、蛤蚧、胡桃肉、五味子、山茱萸等补肾气、温肾阳、助气化。尤其是血肉有情之品,如蚕茧、鹿茸、鹿角胶等,取其调理阴阳、直补脏腑气血、固本护元之功。蚕茧一味,其性甘温和缓,温而不燥,补而不腻,以血肉有情之身,善补至虚至损之精气,以虫药善行之体,畅达脏腑,寓补于通,培元固本,益气生津,于平淡之中而见神奇。
《本草纲目》言其:“煮汤治消渴,古方甚称之”,实为治疗糖尿病之良药。验之临床,屡建佳功。
养阴为治疗糖尿病的常用之法,因为糖尿病阴虚主要是心、肺、胃、肝、肾阴虚,而以肾虚为主。因心火易炎,肝火易旺,故尤应注意养心阴以清心火,滋肝阴以泻肝火。观临床糖尿病病人,多有心烦意乱,此为心阴不足,心神失养,心火内扰;烦渴引饮,大便干结,此为肺胃阴虚,津液不能承上润下;双目干涩,视物不清,此为肝阴不足,目失所养;头晕耳鸣,腰膝酸软,此为肾阴亏虚之候。
针对上述病机的特点,按脏腑辨证施药。补心阴选用西洋参、百合、莲子心、酸枣仁等;养肺胃之阴选用北沙参、天花粉、玉竹、生地、石斛、芦根等;填肾精选用熟地、枸杞子、山茱萸、天冬、旱莲草、女贞子等;滋肝阴选用首乌、龟甲、鳖甲、白芍、桑椹等。
糖尿病病本于肾,且病程日久,肾阴肾阳俱虚,精气亏损,不能分清泌浊,以致浊骤内阻,壅滞三焦,气机不得升降,严重者即成关格之病。因此,在养阴的同时,勿忘祛浊一法,常选用大黄、泽泻、茯苓、玉米须、车前子等药物,尤其是大黄能通腑泄浊,荡涤肠胃,临床应用,确有效验。
中医学有“久病多瘀”之说。西医学研究表明,糖尿病病人血液有高凝、高聚集、高浓度、高黏滞状态及红细胞变形能力降低的特点。血瘀现象贯穿糖尿病病程的始终,造成糖尿病血瘀的原因,主要是糖尿病病人阴虚燥热,津亏液少,而使血液循环涩滞不畅,故阴虚血瘀并存;糖尿病日久,阴损气耗,而致气阴两虚,气为血帅,气行则血行,气虚则运血无力,而致气虚血瘀;糖尿病日久,阴损及阳,而致阴阳俱虚,血宜温,温则通,阳虚则寒,寒则血凝而致血瘀。
因此,在临床治疗过程中,要时时不忘活血,可在酒大黄、郁金、丹皮、红花、玄参、鸡内金、水蛭、益母草、丹参等活血化瘀药物中选用。特别是大黄能活血祛瘀,通腑泄浊,推陈致新;丹参活血养血,功同四物汤,最宜糖尿病病人服用。在临证时还要根据病人不同时期的病机特点、病人的体质等,灵活变化,不拘一法,辨证施药,或益气活血,或养阴活血,或温阳活血,或祛痰活血,屡试屡验,经长期临床观察表明,能明显减少糖尿病慢性并发症的发生和发展。
根据多年之临床经验,拟定一基本方:
黄芪,怀山药,蚕茧,山茱萸,沙苑子,枸杞子,麦冬,地骨皮,天花粉,玉米须,茯苓,丹参,益母草,大黄。
其中黄芪、怀山药益气健脾,以助生化之源;蚕茧、沙苑子、山茱萸补肾温阳,以助气化;麦冬养心阴,枸杞子滋肝阴;天花粉、地骨皮养阴清热;丹参、益母草、大黄活血祛瘀,其中大黄又能通腑泄浊;茯苓、玉米须健脾利湿祛浊。诸药合用,共奏健脾温肾、益气养阴、活血祛浊之功。
临床应用时,若烦渴多饮明显者加石膏、知母、生地;尿频量多者加金樱子、肉桂、桑螵蛸;能食而瘦、疲乏无力者加黄精、葛根,重用黄芪;乏力伴腰膝酸痛者加鹿茸、杜仲、狗脊;头身困重、倦怠懒言者加佩兰、薏苡仁、泽泻;视力障碍者加菊花、桑椹、草决明;皮肤瘙痒者加白蒺藜、金银花、当归;颜面浮肿者加车前子、泽泻、猪苓;出现蛋白尿者重用黄芪,加党参、川断、白花蛇舌草;血脂高者加何首乌、桑寄生、山楂;合并高血压者加怀牛膝、海蛤壳、石决明;合并脑血管病者加穿山甲、全蝎、水蛭;合并疮疖痈肿者加蒲公英、紫花地丁、金银花。临床使用,常收到较好的效果。
中西药物治疗糖尿病,各有优缺点。当中西药物合用时,要明确中药和西药各期望发挥什么作用,取得什么效果,做到胸有成竹,各扬其长。
从目前中药的降糖作用看,很难与西药胰岛素、磺脲类等药物相比。因而,单凭几味中药要想把中度升高的血糖降下来,往往很难。但是,我们应用中医中药,不仅仅是为了降糖。长期的临床实践证明,中医药的优势在于:能提高病人的体质,较快地消除症状,预防和延缓并发症的发生发展,延长病人的寿命,且毒副作用较小。特别是活血化瘀的中药,能改善微循环,降低血液黏稠度,对糖尿病病人,尤其是合并心、脑、肾等大血管和微血管病变者有利,已被医学界所公认。基于以上观点,在临床治疗糖尿病时,应中西药物并用,利用西药格列本脲、格列喹酮等较快地把升高的血糖稳定下来,特别是糖尿病肾病的病人,肾功能受损时,主张使用格列喹酮,因其代谢产物95%从胆道经肠道随大便排出,肾毒性较小。同时,应用辨证施治的中药来改善病人的体质,消除症状,防治慢性并发症。二者取长补短,相得益彰。
一、高胰岛素血症,健运中宫,化瘀降浊
有相当一部分的糖尿病病人,由于存在胰岛素抵抗等因素,导致胰岛素分泌增加,出现高胰岛素血症,其在临床上多表现为形体肥胖、乏力神倦、渴不甚饮、腹不甚饥等脾虚征象。盖脾主健运,升清而降浊,若脾虚健运失司,清不得升留而为浊,血糖无以调节而积蓄,故见血糖升高,形体虚胖;脾虚不能转输水谷精微,水谷精微下流膀胱,故小便频多味甘,尿糖增高。同时,由于高胰岛素血症的存在,病人不同程度地出现高脂血症、高黏血症、高血压、动脉硬化及心脑血管疾病等。中医学认为,胖人多虚多痰,而高血脂亦是一种无形之痰,乃痰阻血中之表现,且高黏血症及心脑血管病所表现出的头痛、胸痛、肢麻、偏瘫等,亦是瘀血内阻的征象。因此,高胰岛素血症病人的病机关键为脾虚中土失运、湿瘀痰浊内阻,故刘师立法健运中宫,化瘀降浊,拟方芪术蛭黄汤(经验方)。
药用:黄芪30g,苍术12g,白术15g,山药30g,太子参15g,茯苓15g,葛根20g,丹参30g,水蛭10g,大黄15g。
若以脾气虚为主,症见乏力易汗、便溏纳呆者,重用黄芪、山药,去太子参易人参以增健脾益气之功,加鸡内金以助脾胃强健之力,消食开胃;若以脾阴虚为见症,出现手足心热,或身烘热、颧红便干者,加天花粉、莲子、玉竹、黄精等甘淡养阴之品;若兼见脾阳不足,症见畏寒面㿠、纳呆脘痞、便溏脉虚者,加干姜、桂枝以温阳健脾助运;若湿浊不化,苔厚脘闷、呕恶时作者,加砂仁、薏苡仁、佩兰、生姜等化浊止呕。对血糖居高不降者,则加服西药双胍类以速降其血糖,尽快达到治疗目标。
二、低胰岛素血症,脾肾双补,以脏补脏
1型及部分1型糖尿病病人的胰岛功能低下,胰岛素分泌绝对不足,而表现为低胰岛素血症,其发生机制,多与自身免疫及遗传有关。而肾为先天之本,补肾治疗通过其整体效应,能改善自身免疫状态,促进组织细胞对葡萄糖的利用,故治以补肾,势在必行。中医学中虽无胰腺之称,但脾之散精作用与胰岛分泌胰岛素以增加糖的利用作用相吻合,故补脾益气以助健运,亦为治疗之关键。所以,刘师主张脾肾同治,气阴双补,阴阳双调。临证之时,善取“同物同治”之效,以脏补脏,喜以猪胰,填补真阴,同时擅用蚕茧,温补元阳,取其“同类相求”之意,以血肉有情之品,直补脏腑。
自拟参蚕增胰汤(经验方),药物组成:人参9g或西洋参12g,黄芪30g,山药30g,枸杞子15g,山萸肉15g,蚕茧30g,菟丝15g,丹参30g,益母草20g,黑豆30g,猪胰1条。
用法:先以水煮黑豆与猪胰,待豆烂胰熟后取汁与其他药物同煎,每日3次温服,而黑豆与猪胰可适加葱、姜、盐等调制成菜肴食用。
若以口干多饮上消见症者,加天花粉、麦冬、玄参等以养阴生津润燥;
若以多食善饥中消见症者,加黄连、知母、玉竹、沙参等以清热滋阴益胃;
若以多尿而频,尿浊如膏下消见症者,加沙苑子、肉桂、附子、五味子、覆盆子等温补肾元,敛精固涩。
对血糖较高,无胰岛素分泌或分泌水平很低者,则配合西药联合治疗,可根据病情选用胰岛素或磺脲类药物,亦可配合双胍类药物以促进糖的利用,降低血糖。
三、餐前高血糖,滋阴润燥,清热凉血
糖尿病以血糖升高为主要病理改变,但由于发病机制不尽相同,部分病人以餐前高血糖为主要表现。西医学证实,空腹血糖水平,与肝糖输出增多有关,餐前高血糖的成因,一是胰岛素绝对或相对不足,抑制肝糖输出的能力下降;二是高血糖状态本身,对抑制肝糖输出的能力降低;三是某些神经内分泌因素亦参与空腹血糖的调节。针对空腹时血糖增高,血中含有大量的热能,刘师根据东垣“血中伏火”“燥热为病”之说,从阴虚热淫、燥热内盛着手,立法滋阴润燥、清热凉血,以降低血糖,清除“伏火”。
拟方芪地二黄汤(经验方),药用:
黄芪30g,生地30g,地骨皮30g,山药30g,天花粉15g,知母15g,玄参15g,山萸15g,枸杞子15g,丹皮12g,黄连10g,大黄12g。
对心阴不足,心火上炎,症见心烦失眠、口糜者,加五味子、酸枣仁、百合、莲子心等养阴除烦、清心泻火;
对肝阴不足,肝阳上亢,症见两目干涩、视物不清、头晕目眩者,加白芍、桑椹子、何首乌、龟甲、鳖甲等养肝滋阴潜阳;
对脾阴不足,体瘦颧红、身时烘热者,加玉竹、地骨皮、莲子等滋阴清热;
对津亏肺燥、口干多饮者,加沙参、麦冬、天冬以润肺生津,对阴虚胃热、消谷善饥者,加生地、石膏养阴清胃。对顽固难治及重型糖尿病,则采取中西医结合的治法。
若身体较胖,则加双胍类药物,如盐酸二甲双胍、盐酸苯乙双胍等;若形体偏瘦,则加磺脲类药物,如D860、格列本脲、格列齐特、格列吡嗪等;若伴肾功能不全,轻者选用格列喹酮,重者只可加用胰岛素;对老年、体胖而疑有葡萄糖耐量因子缺乏者,加用糖泰Ⅰ号辅助之。
四、餐后高血糖,补脾益气,育阴清热
由于胰岛素分泌迟缓,血中胰岛素水平与餐后血糖高峰不一致,故出现餐后血糖过高,部分病人出现餐前低血糖现象。由于此类病人以餐后血糖升高为主要特点,故刘师从脾虚不能运化,精微不布而论治,且糖分留于血中,亦为“伏火”内蕴,因此立法益气健脾、育阴清热。
拟方芪术降糖方(经验方),药物组成:黄芪30g,苍白术各15g,山药30g,生地20g,玄参20g,茯苓15g,山萸肉15g,地骨皮30g,大黄15g,黄连15g,黄精20g,丹参30g。
刘师在方中应用了施今墨先生治消渴的两个药对,即黄芪与山药、苍术与玄参,其意在于健脾降糖,补肾固精。
黄芪甘温,补中气升阳而止渴,山药甘平,益脾阴固肾而涩精,两药相配,气阴兼顾,健脾益气生津,补肾涩精止遗,相得益彰;苍术辛苦温,入脾胃二经,能燥湿健脾敛精,玄参甘苦咸微寒,入肺肾二经,能滋阴降火,清热解毒,两药相伍,既有健脾敛精以助运化之功,又能滋阴清热以降血中伏火,使水升火降,中焦健旺,气复津回,则血糖自降。以上药对,一阴一阳,一脾一肾,降血糖,涩尿糖,其效明显。再配以黄精、山萸肉、生地补益脾肾,地骨皮养阴清热,茯苓、白术健脾助运,大黄、黄连泄浊降糖,共使脾气健旺,运化复常,津回热清,糖降病消。
对餐后血糖特高者,刘师则配合α-葡萄糖苷酶抑制剂(如阿卡波糖)进行治疗,通过减少餐后糖分的吸收,尽快把血糖降至正常范围,并且阿卡波糖减少糖的吸收作用与中药健脾助运散精、增加糖的利用之作用相配合,具有相辅相成、更好地发挥降糖作用的效果。
五、尿糖改变,重在治肾,复其开阖
由于肾糖阈的增高或减低,使得尿糖水平与血糖水平不相吻合,因此病人出现尿糖过高或无尿糖现象,这种情况既是肾脏损伤的一个反映,又不利于病情的观察。盖肾为先天之本,内宅元阴元阳,主藏精而不泄。若肾气虚,肾失开阖,固摄无权,则精微下泄,出现尿浊如膏,尿糖过高,故治当滋阴补肾,益气固涩。
刘师常以六味地黄汤加味治之,药用:黄芪30g,山药30g,生地20g,山萸肉15g,枸杞子15g,茯苓15g,泽泻10g,丹皮12g,五味子12g,沙苑子15g,覆盆子15g,益智仁15g,丹参30g。
方中以六味地黄汤滋阴补肾;加五味子咸酸而敛阴生律,与六味相合乃成都气丸,其滋补肝肾之力增强;加黄芪取其升发之性,能补气升阳,温运阳气,助气化津,特别与山药相伍,脾肾双补,能够涩精止遗,对于防止饮食精微的漏泄、降低尿糖起着良好的作用;以沙苑子、覆盆子、益智仁增其益肾固摄涩精之功。
肾糖阈过高者,则表现为血糖升高而尿糖无变化,它的发生,亦当责之于肾,乃阳虚未能化气,失其分清泌浊之职,气化失司,开阖不利,留而为浊。故治当益肾温阳复开阖,兼以活血利水泄湿浊。药用金匮肾气丸加味。
黄芪30g,山药30g,山萸肉15g,茯苓15g,泽泻15g,生地15g,丹皮12g,沙苑子15g,附子10g,肉桂6g,玉米须30g,车前子包,15g,水蛭10g,大黄10g,丹参20g。
总之,刘师治疗糖尿病,强调解决好病与证、局部与整体的关系。对西医的病,用中医的证去归纳、处理,用辨证的观点,在调整机体糖代谢的前提下,针对具体情况,解决高血糖等生化指标异常的问题。并尽量将中医治疗糖尿病之方药与药物,在合理的辨证处方中结合起来。鉴于中药见效慢,但疗效较稳定,易于巩固,与西药见效快,但改善症状差,易于反复的特点,合理搭配中西药物,提高治疗效果,尽快达到治疗目标,并得以长久维持。
糖尿病代谢紊乱、慢性高血糖是引起糖尿病肾病的主要原因。
中医学虽没有糖尿病肾病这一病名,但对本病的临床表现及发病机制早有论述。如《圣济总录》云:“消渴病久,肾气受伤,肾主水,肾气虚衰,气化失常,开阖不利,水液聚于体内而出现水肿。”刘师认为其病位在肾,随着病情的进展可影响心、肝、脾等诸多脏腑。其病机特点是病变早期阴虚为本,涉及肝肾;病变后期,阴损及阳,脾肾阳虚;病变晚期肾体受损,肾阳衰败,浊毒内停而致气血阴阳俱虚,脏腑功能严重失调。而气虚血瘀则贯穿本病始终。现将经验简介如下。
一、肝肾气阴两虚,湿瘀内阻
症见口干多饮,尿频量多,头晕腰酸,神疲乏力,口咽干燥,视物模糊,或见四肢麻木疼痛,舌质暗红,少津苔白,脉弦细数。治宜滋补肝肾,益气活血。
方用芪蛭二黄汤(经验方)。药用:黄芪,水蛭,大黄,黄连,玉米须,黄精,山茱萸,太子参,天花粉,麦冬,地骨皮,益母草。
刘师认为糖尿病肾病早期多属肝肾气阴两虚,湿瘀内阻。此期一般水肿不明显,多伴有高血压及视网膜病变。气阴不足,津液不得上承,故见口干多饮,口咽干燥;肾主水,司开阖,肾阴亏损,阴损耗气,而致肾气虚损,肝阴亦虚,肝肾阴虚,精血不能上承于目而致视物模糊,阴虚阳亢则见头晕耳鸣,血压偏高;阴虚津伤,脉络瘀阻,筋脉失养,则见肢体麻木疼痛。舌质暗红,少津苔白,脉弦细数,亦为肝肾气阴不足、湿瘀内阻之征。方中山茱萸、黄精滋补肝肾;黄芪、太子参、天花粉、麦冬益气养阴;水蛭、大黄、益母草、玉米须活血祛瘀利水;黄连、地骨皮清热除烦。诸药合用,共奏滋补肝肾、益气养阴、活血利水之功。
二、脾肾阳虚,气血双亏
症见倦怠乏力,头晕失眠,面色萎黄或苍白无华,纳呆便溏,或见颜面及双下肢轻度浮肿,舌质暗,苔白,脉沉细。治宜温肾健脾,益气活血。
方用参芪附黄汤(经验方),药物组成:
人参 ,黄芪,附子,大黄,玉米须,茯苓 ,蚕茧,肉桂,水蛭,益母草,当归。
刘师认为此型多见于糖尿病肾病,此时,阴损及阳,脾肾阳虚,水湿潴留,泛溢肌肤,则见颜面及下肢浮肿;脾气虚弱,运化失常,则见倦怠乏力,纳呆便溏,脾胃衰败,浊毒内停,气血生化无源,故见面色萎黄或苍白无华;脾肾阳虚,清阳不升,脑失所养,则有头晕失眠。方中附子、肉桂、蚕茧温肾助阳;人参、黄芪、茯苓、玉米须益气健脾化湿;益母草、水蛭、大黄、当归活血养血,祛瘀生新。诸药合用,有温肾健脾、益气养血活血之效。
三、阳虚水泛,浊阴上逆,气血阴阳俱虚
症见精神萎靡不振,嗜睡,面黄晦暗,胸闷纳呆,恶心呕吐,肢冷怯寒,全身浮肿,尿少便溏,舌质暗淡,舌体胖嫩,苔白腻,脉沉细无力。治宜温阳利水,调补气血。治疗方剂为济生肾气丸加减。
药用:车前子,牛膝,熟地,山茱萸,泽泻,山药,猪苓,茯苓,附子,蚕茧,续断,玉米须,益母草,泽兰,丹参。
此型多见于糖尿病肾病尿毒症期,此时肾体受损,肾阳衰败,水湿泛溢,浊毒内停,变证蜂起,故有精神萎靡、嗜睡、全身浮肿;阳虚不能温煦四肢,故肢冷怯寒;浊毒上泛,胃失和降,则见恶心呕吐、食欲不振;脾胃衰败,浊毒内停,则见面色晦暗;肾阳衰竭,浊邪壅塞三焦,肾关不开,则少尿或无尿;舌质淡暗,舌体胖嫩,苔白腻,脉沉细无力,亦是阳衰湿浊瘀血内阻之征。方中济生肾气丸温补肾阳,利水消肿;黄芪、玉米须、茯苓健脾利湿;蚕茧、续断培元固本,温而不燥;益母草、泽兰、丹参活血利水。诸药合用,调补阴阳,益气活血,温肾利水。对蛋白尿、高血压的处理,刘师主张中西医结合施治。在糖尿病肾病后期,病人往往出现大量蛋白尿,引起血浆蛋白降低,单纯利尿效果也不理想。刘师主张中西医结合治疗,给病人间断输注人血白蛋白,中药则施以益气温阳,补脾益肾,活血化瘀,泻肺利水之法。
选用:人参、黄芪、附子、肉桂、续断、芡实、白花蛇舌草、白术、茯苓、猪苓、泽泻、泽兰、葶苈子、玉米须等。临床实践表明,本法能使尿蛋白下降,血浆蛋白升高,水肿消退。
对糖尿病肾病引起的高血压,刘师主张有效地加以控制,避免使用损肾药物。中药选用天麻、钩藤、牛膝、山茱萸、枸杞、菊花、蚕茧、茯苓、生地、牡蛎、益母草、泽兰等滋阴潜阳、活血利水之品,临床观察对控制高血压能收到较好的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