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的隐逸画家荆浩,范宽一生学他而未足,李成学他仅得平远工
导语:五代的隐逸画家荆浩是水墨山水画演变的关键人物,他将唐代吴道子的笔描与项容的泼墨技法结合,扩展笔墨描写山水的能力。
荆浩擅画山水,常携笔摹写山中古松。所作云中山顶,能画出四面峰峦的雄伟气势。
自称兼得吴道子用笔及项容用墨之长,创造水晕墨章的表现技法。
亦工佛像,曾在汴京双林院作有壁画。是中国山水画发展过程中具有重要影响的画家之一。所著有《笔法记》。存世《匡庐图》。
《匡庐图》局部
以造化为师,创全景山水
荆浩,字浩然,号洪谷子,五代时后梁士人,博通经史,曾做过唐末的一任小官,走的是同乡当朝宰相裴休的关照之路。入梁后,仕途多舛,又加战事频仍,他开始厌倦王朝权力之争的政治惯性,他不想无谓地牺牲在这样一种恶劣的政治环境里。与南方小朝廷不同,北方朝廷不设皇家画院,画家们一般是任朝政而兼绘画。荆浩没有皇家画院可去,他要摆脱对于体制化的惯性依赖,就必须找回自我表达的途径,于是决定归隐山林,开始了“隐于太行山之洪谷”的生涯。
洪谷位于开封之北二百里左右的林县,太行山脉于县西绵亘一百八十里,总称林虑山,山势雄伟壮丽,幽深奇瑰,历代多有隐逸者。
荆浩在这样优美的环境中,锄数亩之田,躬耕自给,自得其乐,也顺便登个山望个远,观察古松、怪石、祥烟……摒弃了一切功名富贵之杂欲,也就能专心地致力于山水画的创作和研究。他的画,也许稍显稚拙,但那雄伟壮阔的大山大水及容纳万象的广阔视野却是前代不曾有的。
郭熙《早春图》
历代画史画论著作都爱引用荆浩这几句话:“吴道子画山水有笔而无墨,项容有墨而无笔。吾当采二子之所长,成一家之体。”荆浩在山水画的师承上不只取法张璪,同时亦在吴道子与项容等人的笔墨得失之间,舍短用长,加以发展,他的山水画已经开始达到笔墨两得,皴染兼备,标志着中国山水画的一次大突破。
荆浩的这种全景式山水画,奠定了稍后由关仝、李成、范宽等人加以完成的全景山水画的格局,推动了山水画走向空前未有的全盛期。
他本人在《笔法记》中说:“随类赋彩,自古有能;如水晕墨章,兴我唐代。”这两段话确实概括了荆浩艺术的一大特色。
黄公望《天池石壁图》
赋予了“笔墨”新意义
《笔法记》山水画论著,又名《山水受笔法》、《画山水录》。
《笔法记》似受了《史记·留侯世家》黄公授书张良的故事影响,假托在太行山与一老叟答问,阐述了著者的绘画理论。此书先述自己隐居太行洪谷,人大松林,写之“凡数万本,方如其真”,阐发以自然为师是绘画第一阶段的思想。以假托在神镇山遇一老翁,在互相问答中提出了气、韵、思、景、笔、墨的所谓绘景“六要”,是古代山水画理论中的经典之作,比更早时期南齐谢赫的“六法论”有所发展,具有更高的理论价值。
最后以呈画就教,作赞及对答形式,表达“可忘笔墨,而有真景”的思想,是以自然为师的升华和飞跃。
“六要”是《笔法记》的理论核心,是唐代山水画创作经验的总结。与谢赫的“六法”有明显的对应关系:如气、韵来自“气韵生动”;思与“经营位置”近,并吸收了顾恺之“迁想妙得”的思想;景与“应物象形”约略相当;笔源于“骨法用笔”;墨虽略当于“随类赋彩”,却因水墨画技巧发展而以墨代彩。
《笔法记》诞生于山水画渐趋成熟的时代,总结了前人和作者自己的经验,继往开来,构建出山水画论的体系,对后世山水的理论和实践有重要而深远的影响。
李成《晴峦萧寺图》
大山大水,开图千里
北宋沈括《图画歌》写道:“画中最妙言山水,摩诘峰峦两面起。李成笔夺造化工,荆浩开图论千里。范宽石澜烟林深,枯木关同极难比。江南董源僧巨然,淡墨轻岚为一体。……”
《匡庐图》
绘画史上“三家山水”,被史家称为“三家鼎峙,百代标程”的关同、李成、范宽三人中,关同是荆浩入室弟子,范宽、李成皆学出荆浩。北宋大诗人梅尧臣诗云:“范宽到老学未足,李成但得平远工。”是说范宽一生学荆浩而未足,李成学荆浩仅得平远工。
《匡庐图》保留五代#山水画#的特征,但是结合了北宋宫廷画院的风格,再现与隐逸主题相关的山水形象,它对后世山水画最大的影响是其全景山水图式的创意。
荆浩长期隐居在太行山的崇山峻岭之中,对北方的山势观察有加,这份体会体现在了他的传世名作《匡庐图》里。
整幅画上面留天,下面留地。右下角临水浅坡,画几株松树,枝叶甚茂。左半画水,水中有一人撑船。向上绢幅的中间,危峰重叠,壁立千仞。正如米芾说的“云中山顶,四面峻厚”,而且山顶多置松树或“密林”。山腰和山脚各有一院落,山中飞泉数道,右面山中伸出一条小道,道上有一人赶着毛驴在行路。画的左下角至右面是静静的水面,远处和天色相连接,所以画的左下角、右面及上面空疏,其余密。主峰由垂直片状的山体结组而成,山石的轮廓用尖锐转折的笔法勾勒,边缘整齐,彷佛刀切割过,渲染则是在岩面内侧施浓墨,靠近轮廓的外侧留白。
《匡庐图》局部
结语:
六朝以来,山水画皆是青绿设色、勾线填彩,从盛唐方开始出现水墨山水。而水墨山水的先驱虽有张璪、王维、王洽等人,却一直没有形成气候。到了五代,水墨山水才日益成熟,并在荆浩的发展推动之下上升为理论性的“有笔有墨”。荆浩本人“水晕墨章”的创作手法与其精到的绘画理论一起,将中国山水画推向了一个繁荣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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