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九师 李忠忱 ——营部卫生所
营部卫生所
铁九师 李忠忱
铁道兵部队卫生系统体系是很强的,编制上师级有医院,团级有卫生队,营设卫生所,连队有卫生员。在长大隧道口等重点工地,配备工地医务室,有医生及卫生员昼夜值班。为了保障铁路工程施工人员救治,除驻地附近解放军各医院外,上级还安排解放军野战医院在工地附近设置临时分院或所。
营卫生所一般有主治医生一名,助理军医2名,卫生员一名。营卫生所主要负责战地救护,医疗救治,应急处置,卫生管理。营部给卫生所配备一顶帐篷,中间隔开,南面夹成单间住人,北面放一个处置床看病,还有一个医药柜,两张办公桌,配备一些医疗器具。医生去连队、工地背医药箱进行巡诊,为全营干部士兵服务,保障连队和工地的卫生健康。
我在铁九师42团三营部工作生活了16年,一直同卫生所做邻居,在一个锅里吃饭,在一起工作生活,很向往他们,没事总往卫生所跑,学习医卫知识,同医生交朋友。
1968年我刚调到营部测量班时,当时营部卫生所主管医生叫郜利太,他是山西人,解放前入伍,参加过抗美援朝,个子不高,胖胖的,他喜欢我,想调我去卫生所。我同他说我家里希望我到部队后能当卫生员。因我在家时我们海城毛祁大营(陆军39军一个团)五连卫生员叫祝以鹏,是63年入伍的山东临清人,他们经常野营拉练住我们家,同我母亲相处很好。我妈有慢性支气管炎,祝卫生员经常给我妈拿药,所以我妈希望我参军后能当卫生员。但是营部技术组不同意,所以也没调成。当时卫生所还有个刘时安医助,湖北潜江人,61年兵,腿有病;还有个范文忠医助,内蒙古包头人,他的右腿打篮球时半月板损伤,留下后遗症,走路一瘸一拐的;人们给他俩起个外号,一个刘瘸子,一个范拐子,后来他们都转业了,回到地方从医。还有奚恩培医助,我们都相处的很好。69年营部卫生所分来了二个大学生。一个是上海第二军医大学毕业的医生郑智海,是江苏盱眙人,中等身材,微胖,英俊利落,谦虚好客,一脸知识分子面像。另一位是孙若飞,吉林省吉林市人,西安毕业,中等身材,略瘦一点,是高干子弟。郑医生在校期间由于文革影响,晚分配一年到部队。他们分到铁道兵部队,从繁华的都市分到大兴安岭铁道兵部队,林海雪原,北国边疆,环境艰苦,但他们很快就适应了部队生活,在营卫生所边工作边学习。卫生所干群关系相处很好,相互团结,我们很敬重他们,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卫生员70年山东兵贾传金工作积极,热爱本职工作,表现较好,被选送到解放军长春兽医大学学习,毕业后就去了战斗部队,离开了铁道兵。后来听说转业到地方,终生干兽医这一行。
卫生所工作主要是平时看病,应急处置,慢病治疗,医疗处治。每年进行冬训,雪地里跑步抬着担架,进行战地救护演练。一般的病卫生所都能处理,也能做小手术。那一年我的左大腿后部长了个皮下粉瘤,卫生所给我切除了,时间不长又长出来了,原来是粉囊没有全部剥掉,后来孙医生给我做的手术,把整个粉囊全部取出来,经过一周就好了,以后再也没有复发。
1970年在辽宁盘锦施工沟海铁路时,由于驻地位于勃海湾盐碱地区,地下表层水含碱度高,水咸不能饮用,部队生活用水只能在当地池塘中挑淡水用。水中微生物较多,煮出的饭都是红色的,再加上水源环境保护不好,污染较重,有害人员身体健康。为了保证吃水干净,安全用水,卫生所结合当地实际情况,主动与当地卫生防疫部门联系,提出了在水中加净水片将水净化后再用。卫生所强制推行营区食堂等生活用水在水缸中投入净水片,在水缸口加装过滤网,用细纱布过滤水,使池塘水达到饮用标准。对挑水用的池塘取水口采用围挡保护,不准人与牲畜破坏水源地。这一措施得到了上级卫生部门的认可和推广,保证了部队用水安全。
1971年春,我在辽西线马尾沟隧道洞口边坡测量时,拽着绳子爬边坡,不慎腰扭伤,两位医生想很多办法,给我治疗。电疗、红外线照射、中药熏蒸热敷、针灸、痛点注射药物打封闭。当时正好郑医生的爱人张雅莲来了,她有同事在驻地的解放军五一野战医院二所(为辽西铁路施工而建的临时野战医院),通过他们把我送到距工地3公里的黑山科五一医院住院治疗。我在那是轻病号,确诊为腰肌劳损。“腰肌劳损不用药,全靠两头翘”,我积极配合治疗,每天做功,后来又把我转到兴城解放军204医院治疗。
郑医生对医术严谨,关心病人,是主治医生。孙医生对外语很有兴趣,主要攻读英语,每天自学。到部队后他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准备以后有机会再去考外语。孙医生经常默写英语单词。他说,给你开个动物园,就在纸上列出一系列动物的英文名字,我们也看不懂,每天清晨他都在背英语单词,为以后学外文打下了基础。
卫生所走到那里都很受地方老百姓欢迎,“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义务免费为当地老百姓看病,经常是应接不暇。特别是在边远、贫困的山区,缺医少药,部队的到来,为当地老百姓看病提供了方便。卫生所为老百姓看病成为传统,密切了军民关系。特别是中西医结合,针灸治病,老百姓很愿意接受。部队有段时间也学针炙,那时每人发一包针炙针,医生经常教我们,手上的“合谷”,腿上的“足三里”是我们经常试扎练针的地方,我们自己给自己扎银针。
孙若飞医生在登华山
1971年在辽西线时,团卫生队的李世云医助调到三营卫生所。李世云是68年兵,我们同年入伍的老乡。他在家时进过卫校,在家就搞医,到部队新训后就分到卫生队,我们老乡都很羡慕他。搞医是很不错的,回地方后也能用上,但是分到卫生队的新兵很少,能学医不容易。我们老乡杨振华,调到营卫生所,他不爱干,我说我想去都去不上,你来了还不想干,机会难得呀,失去不会再来。后来他调到营属15连机械连当卫生员。在京通线施工时,他在发电站水池边洗衣服,被工地露天爆破飞来的石头砸到屋面的水泥瓦后落到他后背上,砸断了4根肋骨,在师医院二所(牛营子)住院治疗,第二年就复员回家了,到地方后也没干医生这行。
1973年夏在沙通铁路二道河隧道上导坑拱部打混凝土衬砌作业时,战士们为了完成任务,顶着浓烟抢施工,光着膀子穿着短裤拼命干。由于洞内通风不好,上导坑高温烟大,劳动强度大,12连一个排都被呛晕了,一氧化碳中毒,倒在作业面上。连长从洞里跑出来都吓哭了,工地值班室医务人员顶着烟摸着跑到洞里,抢救呛昏人员,组织外面的人进洞把一个个中毒人员抬出洞外,进行抢救。卫生所人员立即全部赶到现场,组织救治。在这场急救过程中,营卫生所发挥了主导关健作用,由于抢救及时,措施得当,没有发生亡人事故,营卫生所受到上级表扬。以后连队也接受了教训,上导坑安装了通风机,先通风后施工,保证施工人员身体健康。
卫生所每年参加部队接送兵,可以外出,我们技术组很羡慕。因为工程技术人员每天只能去工地,没有外出走走的机会。卫生所医生、医助每年都可以接兵送兵,还可以顺路回家,比我们工程技术人员好的多。但每年复员时老兵们也有因个人评残、医疗补助、慢病治疗等问题不服从医疗补助安排,顶着不走,到营里来闹的,搞的乌烟瘴气,这些都要卫生所来解决。有的医生把关很严,有的领导就说“也不是花你的钱,给点钱放走算了”,弄得医生很不高兴,左右为难。他们一对一的耐心做好退伍老兵工作,深入细致讲解病情后续情况,做好思想工作。有时适当放宽战士退伍医补,耐心做好有医疗问题的复员兵离队工作,直到送走为止。
李医助我们关系很好,他头脑灵活,城府很深,我有事就向他请教,请他拿主意,他是我的大哥,挚友。他善于交际,爱交朋友,爱打猎,采蘑菇,经常把打来的狍子肉给我们吃。他爱好下棋,总跑到我们营技术组来下棋,每次下棋都争的面红耳赤,不易乐呼!我俩饭后经常在一起散步,交流心得!
郑医生的爱人当时在辽宁宽甸解放军62野战医院任护士长,他们夫妻感情很好,恩爱体贴,互敬互爱。他们有了一对儿女,每年探亲相聚,聚少离多。1975年郑医生经过多年努力,终于调回到沈阳解放军202医院,他爱人也调到一起,家庭美满,医术方面也得到了提高。1988年我到沈阳辽宁省人民医院去做CT,我去沈阳和平区马路湾解放军202医院去看望郑医生全家,那时郑医生是外科主任,很忙。那天晚上我住在他们值班室,半夜里还有被打伤的人浑身是血进行抢救。他说大医院比较累,但能提高技能。现在郑医生也近80岁了,听说前几年到辽阳原铁九师42团基地看望铁道兵老战友,可惜我不在家。
孙医生后来也调回鞍山了,在鞍山市中心医院泌尿外科工作,我们前些年在鞍山搞市内深沟寺公路隧道时去看过他,他也任外科主任,一切安好。
前排左二为李世云医生
李医生一直在三营卫生所工作,我们一起相处时间较长,改工后他调到处机关,负责计划生育工作,任处计育办主任。我们住在同一栋家属楼,我经常找他帮忙办事。他是能力很高的人,上下关系处的很好。1987年4月,李医生突发心脏病离开了我们,是我们处改工后第一位因病离世的,很是惋惜,痛心!我们的好老乡,好战友,好同事,已经离开我们34年了,好在他夫人及他的二个女儿身体都很好。一个女儿在北京,子承父业已是博士后;一个女儿在辽阳,在事业单位工作,也都事业有成。二个女儿也给她妈买了新楼,住上了辽阳的高档小区。
兵改工后,营部卫生所消失了,工程局、工程处都有职工医院,企业办社会进行功能整合,项目部走到那就同那里的当地医卫系统建立合作关系,保护职工身体健康和医疗救治。
回想同三营卫生所的医生、卫生员们一起工作生活的16年,铁打的长城流水的兵,一代一代的相传,现居住在祖国各地,经常想念卫生所的战友,难忘的铁道兵岁月!
2021年4月22日
校对(张润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