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 乡愁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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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游游荡

  天津 刘瑞成

如今的故乡,虽然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概念了,但在内心深处,却无时无刻忘不了那个小村子,更忘不了故乡的那些人、那些事。

我的故乡坐落在京畿古镇宝坻东南的一隅,一个美丽而又宁静的原野乡村。没有山,也没有森林的骄傲,却有几条弯弯曲曲河流的自豪。南面是潮白河,北面是蓟运河,东面是箭杆河,村子中间是一条与箭杆河相通的古萧太后运粮河,经年不断地缓缓从我家院子前流过,通往西面的湖泊-西小白。村子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家,五六百人口。村子的姓氏很乱,据说,每经过一次战乱,人口就要更迭一次,直至明初的“燕王扫北”以后,才逐步地安定下来。

村子西南潮白古道的一块高地上,躺卧着我们的祖先。自北向南,按长幼的次序,一代一代的排列着。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曾经背着我参加过祖先的祭祀。老人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示,哪几座是老祖宗们的坟,哪座是曾爷爷,哪座是太爷爷的坟……

从这些坟墓中,推算到我们这一辈,大约是二十几代了。因此,村子的历史也应该在六百年左右。由于潮白河屡发大水进行了改道,祖坟被淹没了,之后又开始了平坟运动,也就无所谓祖坟了。到了七十年代末,生产队不得不划出了一块集体公墓,犹如建了一个新的村庄,将去世的村人们同埋在一块坟地里,倒显得和平共处了。

打我记事的时候,村子里的房屋只有两三排,坐北朝南,很矮,清一色的土墙瓦顶寨子院;房子房屋与房屋之间、有院子、有场地、有路径,几乎都是挤在一起的,住的都是传统的老村民;偶有几所高宅阔院,那曾是地主富农们的庄园,被打土豪分田地以后,原来的雇农便成了这里的主人;村西大庙建在一片宽阔的高地上,下边是一条小溪,像是村子的靠山;南、北、东三面是一个个连在一起错落有致的渠塘,像一弯明月,又像一道道城壕,不仅给村子增添了几许灵动、恬静和秀丽,也让村里的人们多了几分安全感。

我家的老屋子,是祖爷爷置办的,坐落在村子的最中央,门口有一盘老磨。辉煌时期有好过好几个套院,后来就逐步败落了,加之一次次的分家,宅院变得越来越小了,最后只剩下一窄条院子和一间小厢房了。待我出生以后,由于人口的不断增加,爸爸就在小厢房的对面加盖了半间干打雷,但还是挤不下,只好重新申请了宅基地。债台高筑下,终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搭起了三间房子。院子门前有棵古槐,树上挂着一口古钟;房子西侧是个过道,雨水通过这里就流入萧太后运粮河了。

一个村子就是一个大家庭,大家信仰和遵循着集体主义的原则,同顶一片蓝天,又在一块田地上劳作、生活,看似融洽,实际上也有着很多说不清的矛盾。这些矛盾,有亲情上的,有权力上的,大多是利益上的。在具体的接受和处理上,依旧存在着你争我夺的贫富不均现象。我们兄弟五个都十分的顽皮与无序,淘气打架、无事生非是绝对难免的。贫困的岁月里人们看似忠诚,实则内心格外的空虚与浮躁,不敢公然说什么不恭的语言,但拿自己不听话的孩子撒气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孩子拖累的家庭,整天鸡飞狗跳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时我十分憷头整天累死累活却难得松闲的日子,更讨厌是非的庄风,千方百计地想脱离这即贫困又无聊的村子。无奈,生在没有背景的家庭,我既当不了兵又做不了工,打鱼摸虾做个小买卖也要遭批斗,即使出趟远门也要到大队开上介绍信的状况下,总觉得是无路可逃的。可喜的是,改革开放的春风,让我成了幸运儿,终于通过高考逃离家乡闯荡世界去了。

这一去,便是近半个世纪的隔离,渐渐地与故乡生疏了,脱节了,也疏于了对家乡的关注。其实,我并未走远,只有几百里的路程,然而匆匆忙忙、东拼西杀的什么大事也没有做成,反到把乡情、亲情弄淡了,把祖宅弄丢了。

几十年过去了,家乡,从一个懵懂的少女变成了一个知性成熟的女人;从死气沉沉变的清新活泼,欢声笑语取代了汗流浃背下的贫乏;住宅不再去拥挤,大家早已选择了新的居住和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它的成长,真的让我感到无限的欣慰。

记得母亲在世时,千叮咛万嘱咐我的兄弟姐妹们,一定要给游荡在外的我留下一块“屁股印子”。那时家里已经有了三四处大宅院了,协商结果是,让我与老五弟各享有老宅的半个院子。时过境迁,老五弟早已把母亲的嘱托忘到了脑后,他竟然心血来潮把老宅子那份宅基地与村里进行了置换,搬进了新的高宅大院后,老宅子则归属了集体所有了。当我得知消息后,曾请族人与村委多次帮助协调,希望把祖宅买过来。无奈,时过境迁,犹如出嫁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一般,作为公家人我已经失去重回祖宅的权利了。

故宅选择了沉寂。看着一天天衰败的老村和孤零零的故宅,我的心在滴血,仿佛一夜间,我的故乡老宅从地球上蒸发了。

乡愁是一抹记忆,是一缕情怀,是一腔热血,是恒久不灭的留存。我们这些自小离家的人,在为父老乡亲们由乡巴佬变为现代人高兴的同时,依旧怀有一份深深的伤感与忧愁。

今后,哪里是我的故乡?我的乡情,我的乡愁,又该往哪里游荡呢?

刘瑞成,笔名柳一 ,原籍宝坻人,研究生学历。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青年文学家理事、天津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韧柳迎风》《回首故乡是远方》(中国文学出版社)出版;出版散文集《乡愁何处归》(团结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潮白水长》(上下)《潮白小八路》《编外的忠诚》,长篇小说《归来的战俘》在《今晚报》连载;专集《脚下》《主旋律》《文萃》等相关文稿获著作权证书。

附:【大赛公告】 ‖ 关于举办首届“天津散文杯” 全国乡情散文大赛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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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李   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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