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婴:身为鲁迅与许广平的独子,聊聊老爸与老妈,还有我的家庭

作者:山佳
01
第一次听说鲁迅,还是在小学三年级,语文课本中有他的《三味书屋》,印象中最深的,就是他为提醒自己不再迟到,于是在书桌上刻了“早”字。
虽说鲁迅在小时求学时,刻了个“早”字,但他在当爹一事上,可真就不早了,48岁那年,才喜得爱子周海婴。
鲁迅的原配夫人,姓朱名安,两人属于包办婚姻。当时,鲁迅老妈谎称病重,将正在日本留学的鲁迅骗回家中,与朱安举行了婚礼。
对这桩婚姻,鲁迅坦承,这是母亲送给我的一件礼物,我只能好好地供奉它,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其实,最惨痛的还是朱安,她和鲁迅一辈子无婚姻之实,只与婆婆生活在一起,独守空房。
而在鲁迅46年那年,他与许广平结合。许广平,是鲁迅在北师大任教时的学生,两人有着17岁的年龄差。鲁迅承认,在两人结合的全过程中,许广平都比他要有决断。
后来的许广平,对此做出解释:“我们以为两性生活,是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任何方面可以束缚,而彼此间在情投意合,以同志一样相待,相亲相敬,互相信任,就不必要有任何的俗套。我们不是一切的旧礼教都要打破吗?所以,假使彼此间某方而不满意,绝不需要争吵,也用不着法律解决,我自己是准备着始终能自立谋生的,如果遇到没有同住在一起的必要,那么马上各走各的路……”
听话听音,看得出许广平是一个有主见,有想法的独立女性。
而公子海婴的出生,倒是一个意外产物。
鲁迅与许广平,之前生活在广州、厦门等地,他们认为,自己的生活不够安定,有了孩子是个拖累,如若不能很好地教育、培养他,干脆不要。
没想到,公子未经爸妈同意,竟躺赢在老妈子宫里。海婴出生在1929年9月27日,老妈许广平已是三十岁的高龄产妇了。那时,剖腹产还很稀有,海婴是被产钳夹出来的。
老爸鲁迅为爱子取名“海婴”,意思是出生在上海的婴儿。有子万事足,鲁迅对公子也是宠爱有加。有次,小海婴很好奇地提出一个问题:“爸爸可不可以吃啊?”鲁迅有些啼笑皆非,但也很镇定地回答道:“要吃是可以的,还是不吃的好!”
印象中的鲁迅,总爱穿着黑色衣衫,还总是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神情,按常理,这种人一定很“高冷”。但在海婴的印象中,老爸鲁迅是一个温和的人。
小时的海婴很调皮,鲁迅如果看他不乖,就拿起一个纸卷来,轻轻地在儿子的屁股上打打,意思一下,起个震慑作用就可以了,实在犯不上大动干戈,弄得全家鸡犬不宁。
等到海婴长大上学,有次保姆嘱咐他,一定要孝顺爸妈,不要吵闹他们。这下,海婴记住了,他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表达对孝敬父母的孝敬呢?
有次,海婴偶然看见,老爸在把烟插进烟斗里时,很费劲。这下,海婴有了新的设想,我可以帮老爸插烟嘴啊。于是,一早上学前,海婴就来到老爸床前,替他把烟插好。
三口之家,其乐融融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1936年10月19日,鲁迅逝世。那年,海婴只有八岁。
02
在鲁迅自知时日不多时,他就对妻子许广平口授遗嘱:“忘记我,管自己生活,否则便是愚蠢。”
在鲁迅病逝后,许广平终是一人带着公子生活。在海婴面前,她不愿意沉浸在悲伤中。
许广平,也曾对长大后的海婴讲过,她高校毕业,很想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但嫁人后,倒成了一个全职主妇,她很想出去工作。
当许广平将此想法表露时,鲁迅放下笔,轻叹了一口气:“你去工作,我就不能在家里很安心地写作了。”思量来,思量去,希望出去教书的许广平,还是决定留在家里,全身心地照顾夫君与孩子。
在鲁迅最后的十年间,他写出了很多作品。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许广平也觉得很欣慰,我用自己的牺牲换来夫君创作的高峰,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当然,鲁迅走后,许广平也在反省自己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比如她经常看到夫君经常是点了烟之后,就随手放在那儿,既然空烧,那干嘛还要买好烟呢?于是,后来的鲁迅,抽的可是劣质烟。
茶叶,也存在同样的问题。许广平泡好茶,如若鲁迅没喝,她就会嘀咕,这不是浪费吗?
其实,许广平应该知道,再周到、再细致的照顾,总是有不完美之处,大差不差就可以了,犯不着上纲上线,知足常乐哦。
03
对于自己的独子海婴婚姻,许广平很是豁达,只要你自己确定对方是好的,就可以交往。
说来话长,海婴与另一半的婚姻,真就不是门当户对的那种。但平淡见真情,两人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鲁迅过世后,海婴成了许广平的世界,对公子的照顾很是上心。
海婴,从小对花粉过敏,尤其春秋,更是严重,喘个没完。
晚上,海婴喘得更厉害,只能坐着、半躺着睡觉。每当这时,许广平总会扶着公子,陪他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
长年疾病的折磨,使得海婴长得又瘦又高又苍白。从外表看起来,就像那时代最可怕的“少年痨”。
这样一个病孩,自然会引起周围邻居的恐慌,“别跟这个痨病鬼白相,当心传染上,那可一辈子倒大霉了”。那时的海婴,深陷周边邻居的鄙视链,度日如年,他深深感到寂寞与孤单。
好在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隔壁新搬来一个马家。马家人口多,七八个孩子,其中次女新云,与海婴很是投缘。两人一起做功课,一起逛逛霞飞路,一起去电影院看好莱坞电影。
马家父母,不知还是不在意海婴有病,反正从未阻拦女儿与他交往。随着年纪的增长,海婴与新云之间,倒是不知不觉地萌生出另一种情感来。
在老妈许广平这里,也是听之任之,顺其自然,丝毫也不在意小马家经商的“阶级背景”。
解放后,许广平带着海婴生活在北京。最奇怪的是,折磨海婴多年的哮喘病,竟不治而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年在上海比邻而居的两家人,知根又知底,双方大人都赞成海婴与新云先订婚。
海婴考入辅仁大学,读社会学。院系调整后,海婴进入北大物理系。而高中毕业后的新云,考入北大俄罗斯文学系。
海婴既没有子承父业,成为一名文学家,也没成为一名美术家,而是有着无线电专家的头衔。
04
婚后的海婴夫妇,育有三子一女。长子周令飞,次子周亦斐,三子周令一,还有千金周宁。
俗云,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周令飞的出生,令奶奶许广平喜出忘外。为了不影响孙子的健康,许广平甚至连烟都戒了。
在鲁迅的三个孙子中,周令飞不光长得最像鲁迅,而且性格也像。老爸海婴都说,令飞想要做的事,没人拦得住。
的确,令飞太不让老爸省心了。1982年,在日本留学的周令飞,竟与来自台湾的姑娘张纯华结婚了。那个时代,也是石破天惊的一件事。
海婴对孩子的婚事,都抱着与老妈一样的原则,对方确实是你需要的,你所喜欢的,都可以。对长子令飞,海婴认为,他们在日本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如果当时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干涉。往事不必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现在的令飞,留着与爷爷一样的胡子。常常有朋友跟令飞开玩笑,是否有导演请你去演鲁迅?
周令飞倒是很开心地笑答:“不行啊,我太高了!”
的确,爷爷鲁迅的身高只有160cm,而令飞都已180cm了。要知道,功在奶奶许广平,她有着170的高度。
周令飞与老爸海婴,一起投资创办了上海鲁迅文化发展中心。在令飞眼中,父亲是一个很认真很讲原则的人,从他身上,可以看到爷爷的影子。
海婴经常对令飞说——
干部、烈士和名人的后代子孙,如果每个人都能够继承我们祖先的优良文化和精神,相信我们的社会会更好。我们不能置身事外,必须把这些当作自己的责任。
作为鲁迅先生的儿子,海婴生前的一举一动未免受到关注。相识多年的朋友评价海婴,认为他是一个正直、有智慧、有修养的人,也是一个老派的知识分子。鲁迅之子,是一个很重的头衔,但他承担得起。
2011年4月7日,海婴过世,享年82岁,相较于老爸鲁迅止步于54岁,要高寿多了。
您的看法,又是如何呢?
只有在你检视内心深处时,你的视野才会变得清晰。向外探究的人只是在做梦,朝内挖掘的人终将开悟。—— 卡尔·荣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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