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原则

读了四年中文系，我深深为“文学青年”而自卑。文学真是既没用又没意思的东西。后来去学法律。法律更是没意思！

我想起了有人说过，每一门学科的最大敌人就是它的教授。教授们败坏了我原先对文学和法律的浓厚兴趣。都没兴趣之后再想一想，我还是觉得文学比较有意思。但是文学的意思究竟在哪里，我没去细想。

　　

学书学剑两不成，只好瞎混。

瞎混的日子也偶有神志清明的时刻，也会检讨一下自己的生活。有一天读到布罗茨基的一句话：“细想一下，无视文学倡导的准则而过的生活，是卑琐的，也是无价值的。”那么，文学倡导的准则有哪些呢？我认真地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条：珍视内心的价值。
　　

所有的文学作品都在试图告诉我们，人的伟大，人的光荣，人的全部尊严，都来自他的内心。与之相比，金钱、地位、世俗的偏见，等等等等，都微不足道。珍视内心，即是珍视人本身。相反，忽视内心的价值，即是践踏人的尊严。

我们忘不了哈代笔下的苔丝。生活穷困，工作劳累，她可以忍受。但是，她忍受不了爱情上的挫折。新婚之夜，苔丝奉献给安玑儿一颗坦诚的心，告诉他自己上当受骗而失身的往事。安玑儿大为震动，失望、痛苦之情形于色，说了刺心的话。

苔丝的心碎了。她的哀求声感人肺腑：“你看在咱俩相爱的份上，饶恕我吧！安玑儿，我以为你真爱我——爱的是我这个人，是我这个人啊！要是你真爱我，你爱的真是我，那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我已经爱上了你就要爱到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栽了多少跟头，我还是同样爱你，因为你还是你呀！”

珍视内心价值的人越多，心碎的苔丝也就越少。

　　

捷克诗人塞弗尔特有诗：“整个世界都陷于战争，而我却对着昂贵的耳环悄声吟诵着诗句。我有点惭愧，或者其实并不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