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印乡痕| 闪闪亮亮民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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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国印老师的乡痕系列散文，如一轴徐徐展开的长卷，向我们展示了华北农村六、七十年代生产、生活的生动画面。在这幅画卷中，有国印老师忠直地体察、宽阔地思考，更有他浓浓的赤子情怀。文章语调深长、隽永，字里行间无不透着智者的神采，美文的气韵。推荐阅读。

——编辑  杨晓健

农家院墙外面用石灰水刷白晒干，再用红土子泡水刷标语，红白相间，醒目惹眼。

字有大有小，大字一句话，小字一段话，都是毛主席说的。其中有一句是：兵民是胜利之本。小孩们不明白，以为写错了，便倒着念成：本之利胜是民兵。

人们高看民兵，是因为大队民兵连很威风，放下锄头背起枪，像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中英勇机智，打的敌人晕头转向的民兵。

后来才知道，“兵民是胜利之本”这句话是毛主席早在一九三八年五月在延安抗日战争研究会发表的《论持久战》中提出的，本意为“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

每个大队都有民兵连，下设民兵排，排往往以生产队为单位。民兵连延续了战争年代传统，亦兵亦农，以农为主，以兵为辅。农事里是主力突击力量，农闲时搞训练，练队列，手榴弹投掷，射击，刺杀，爆破等等。口号声声，歌声阵阵，惹的孩子们追逐观看。

有时也能把军事科目与农业生产结合起来。比如爆破训练——《地雷战》电影中有个自制炸药的情节讲一硝二磺三木碳，民兵连经县武装部培训进行了改良，即用柴油、硝铵、木屑配比后用铁锅炒制炸药，捆成包实施训练，也能把田地土块炸得翻飞。便引进到农田改造中来，炸药埋坑下，插入雷管，引出导火索，几个炸点同时开花，冻土松动一片，提速了农田治理工程进度，增加了效率。

于是，经常是队队弄灶炒药，田野里轰轰响起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炒炸药是个危险活，稍不慎会起火爆炸，锅飞人伤，点爆药亦如此。故而，参与人个个精明能干，政治上也须过硬。

民兵分两种，一是基干民兵，二十八岁以下退出现役士兵和经过军事训练的人员，以及选定参加军事训练的人员；二是普通民兵，是除基干民兵外，十八至三十五岁任命服兵役条件的男性公民。女民兵只编基干民兵。当然，这是如今《兵役法》规定的，与几十年前有所变化，但其组织形式及内含是没有变化的。

民兵是队里生产活动的尖兵和主力，也是防特反特的有生力量。

我村往北不远有座军用飞机场，守着北京东大门。飞机白天和夜晚擦着村庄房脊起飞降落。白天阳光下，飞机银光闪烁，夜里天幕中，机身灯光耀眼，轰隆隆声响中进行着起飞和降落。

围绕着保卫机场，民兵们先是防“老蒋”反功大陆，后又防“苏修”武装入侵。夜间或巡逻值勤，或趴冰卧雪，紧张异常。

民兵背的枪先是“七九”“老糙皮”，后来渐渐换成了“半自动”还有需人抬着的机枪。扎上武装袋，背着闪亮的钢枪，个个神情自信，精神百倍，尤其是女民兵更是洒脱了许多。毛主席有首七绝，《为女民兵题照》：

飒爽英姿五尺枪，

曙光初照演兵场。

中华儿女多奇志，

不爱红装爱武装。

正是真实写照。

后来有部电影《海霞》，讲的是沿海民兵守岛保家，智擒台湾特务刘阿泰的故事。情节虽简单，但教育意义却极强，提示人们警惕之心不可有一时松懈。尤其吴海燕扮演的主人公——海霞，美丽且勇敢，阴柔中有阳刚，女儿身子英雄的举止。观后，让人印象深刻，久留于心，堪称是建国后民兵的楷模，可与《地道战》中的高传宝等英雄比肩……

民兵连长大群是个复员军人，而当过兵的人则是受人高看的。大群身材魁伟，体格健壮，个人军事素质好，携枪葡匐前进一溜烟，眨眼工夫窜出去几丈远；实弹射击枪枪中靶，弹弹十环，站姿，跪姿，卧姿，缺口、准星、目标三点一线从不走眼；练走步，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出腿，挥臂，招招规范合典。人们眼里便挺拨起来。

大群保持着军人的习惯，走路，说话均缺了家乡土味。有人说他军人情结太重，满心都在军营里。日子长了，有些人不理解起来，有了闲话，说他是兵痴，几年兵当下来，兵魂附体一辈子，种地的命，将军的心，误了农活，误了庄稼，也误了人生。

大群结婚很晚。当兵时，他不急；复员后便是嫌他家穷了。过了当婚年龄，娶了个大龄剩女，也有了子女，勉强成了家庭过日子。

以后，大群寂默孤单，少与人交流，常穿戴着一件陈破的军褂或军裤也或是军鞋军帽，终日与酒为伴，不问农桑家事。

……

几年前大群病故，死时嘱家人把保存多年的五星帽徽，红领章，军功章及任民兵连长时各种奖励证书等一齐下葬。

大群的一生因了当兵与民兵而热烈奔放，精彩纷呈，也因了当兵与民兵而孤单寂寞，暗淡失光，有不尽的内心翻腾和追求，却又与现实坚硬的生活格格不入，可谓另类异族。有顺口溜叹曰：

人生道路千百种，

纵有多门供开合。

唯叹一朝兵营进，

千呼万唤痴迷哥。

……

民兵连，作为最具活力的青年组织之一(还有团支部等)。是村里生产和战备的中坚力量，队伍里青春绽放，激情四溢，一声令下齐行动，危难险重当先锋，是年轻人一生中不变的记忆，过来人无悔的曾经！

还有一点须交待清楚，那时民兵训练值勤，是记工分的，统一纳入年终分配方案。

节选自长篇非虚构文学《国印乡痕》

作者简介

张国印，河北省遵化市人。幼始喜欢读书，继而迷恋文学。读书、写作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各级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五十多万字。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遵化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文集《时光·岁月·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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