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学这个，不是说你从中要得到什么，而是增加你的正信。据说有两种观点，一个是说依法不依人，一个是说师父是要弟子破除执著。小师父一人一句，讨论的正热烈，晚殿后将衣袍放在诵经的教室，踏出教室，听到小师父们的讨论，很久不曾遇到这种似乎将佛法拿出来辩论一番的感觉。从教室出来，院子里三只出生不久小小的黄白黑猫崽正躲在花盆荫凉处，看我经过，个个瞪大眼，竖起耳朵，准备随时开溜，远远立定，看着小猫。佛告阿难，色身外洎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譬如澄清百千大海弃之，唯认一浮沤体，目为全潮。如我垂首等无差别，如来说为可怜悯者。若此见闻，必不生灭，云何世尊名我等辈，遗失真性，颠倒行事？佛陀为阿难解答，即是以金色臂母陀罗手的为正为倒，开示阿难。小师父们的辩论，近似佛陀当年说法之妙，正倒，只是相对。对于鞋子，只有合脚，穿着舒服，是为认知中的正。所谓的正倒，也只是相对于鞋和脚以及人们的习惯有名称上的正倒之分，假若将正倒之名重新命名定义，可还有原本的正倒吗？假若小师父们的辩论果真出自禅宗祖师们的辩论过机锋，或许只有机锋相对的那一刻，才能了悟其中奥妙。师父让鞋子倒穿，假若穿了，心中有一个正倒的分别之心。假若不穿，师父之命不可违，似乎心中还有一层执著——为何要倒穿鞋子，那层关于鞋子倒正的分别之心，比依教奉行倒穿还要过分。世间万物落入五根，习惯性的分别之心，可不就是类似于“倒正”之分么？师父将倒正落实到穿鞋的行动，让你抉择，抉择中，才能猛然觉察，自己的那颗心是在分别。世间认为美，认为丑，认为好或者坏，从来都是相对的，是来自心的自我分别。三只小猫仍蹲坐在花盆的荫凉之处，看我立在远处不动，它们已经放下防备眯起眼享受院子里此刻刮过的丝丝微风。忽然想，假若小师父问我，师父让你倒穿着鞋，你穿也不穿。打钟结束，打鼓声响起，忽然从坐着睡着的懵懂中惊醒，明明听到打钟还觉得来得及，再眯一会的，结果坐着眯一会竟睡着了。师父们开始唱念，才冲进大殿，摸着脑袋，惭愧不已，迟到进殿堂是一件很动大众师父心念的事，除非师父们都闭起眼念诵，压根未曾注意有人进入。天气炎热，房间晚上依然闷热，睡觉一身的汗，要么睡不着要么就怎么也睡不醒，头上像是裹着一层布，越睡越昏沉。明明记得像是不久前才说晚上冷，冻的睡不着，一位法师问，要不要毯子，结缘我一条，转眼，忽然又热的睡不着。有时候，那种时间流逝之感，在按部就班的日子中毫无觉察，直到偶然看到一句话，才会幡然醒悟——时间可真快啊。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天气炎热，到处蝉鸣，蝉未曾叫上整个夏天，忽然看到一些蝉的尸体已经僵硬的横在院落，一双透明的翅膀，果真薄如蝉翼，上面纤细而优美的黑色花纹。对于蝉，果然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蝉的寿命只有春生夏死或夏生秋死，而人也不过区区几十年。有时候，一夜之间醒来，不喜欢立马看新闻，深怕，那些世界各地的灾难在信息中扑面而来，每一条信息中都有无法抗拒的无常。那年碰到一位师父，师父四十岁左右，精明能干，负责寺院的财务。初到寺院，一向沉默寡言，和这位陌生的师父初次交流中，我试探着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师父，你是不是害过大病？还是那种差点丢了命的大病？师父看着比起他们来，当年小小年纪，甚至面容比年龄更显小的我，吃惊不已，他问，你怎么知道？师父说以前出过一次事故，粉碎性骨折，是差点丢了命。师父还想问我，怎么看。没敢说，从接触佛教，开始助念，为已经往生或近往生的人，虽数量不多，也为他们拍照，那些往生之人的面容对于我不是怕，而是印象深刻。那样的面容，去医院体检，见过身边经过的重症病人的面容。师父虽身板挺直，看起来精神很好，似乎忙碌寺院的事务不知疲倦，但猛然看到他，禁不住想起那些留在脑海里为往生人助念过的面容，让我忍不住试探着问，师父是不是害过大病。师父说，当初医院通知准备料理后事，他内心求生欲极强，心里明朗清醒时一心念佛，竟然死里逃生，活了过来，而且身体逐渐好了，后来医生对师父说，这真是奇迹。经历过大病生死的师父与以前判若两人，无论对服务大众，还是对佛教信仰，都深怕来不及没有机会般的热情。每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都会留有印记，2020年的疫情，假若访问那些确诊重症救援康复的人，他们一定有一种特殊的记忆，不光是身体的，而且也有种心里清晰感知身体不适的记忆。
第158天，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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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竹林 | 第157天：假若是做事，一件事不急于求成，不追求一蹴而就……
写于竹林 | 第156天：一生中，一定有一段时光，时光里万物的影子，会被自己错过……
写于竹林 | 第155天：2020年，端午，忽然想起阿珠的雄黄酒，阿珠的草药，想起……
写于竹林 | 第154天：人间烟火的味道，虽所有的饮食入了口，但饮食中的五欲，色香……
写于竹林 | 第153天：天树上的蝉鸣不断，像是要把这个夏天叫凉快了，
写于竹林 | 第152天：周一，像是一个新的轮回……
写于竹林 | 第151天：天象仍是相同而神奇的天象，我已不是小时候的我，小时候的我……
写于竹林|第150天：假若某一天，从内心放出那些关进小黑屋的人呢，那些造成不喜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