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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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忆父亲

胡开杏

图片选自网络

转眼，父亲离开我们整整15年。父亲是因肺痨引起心功能衰竭走的。那年他刚好60岁。

父亲从小是孤儿，寄养在他大伯家长大。那个年代缺衣少食，父亲从小身体不好，再加患上天花，落下残疾。后来人民公社干部同情他，介绍父亲去公社做后勤。父亲对待工作认真负责，诚实本分，最后才被转为正式工。一直到他离世，都在那里上班。

父亲抚养我们姊妹四个，哥哥，我，妹妹和弟弟。我是老二，在我三岁的时候，哥哥患脑膜炎走了。从小父亲对我们要求很严格，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我上小学的时候他都会自己出试卷来考我，如果做错了就要重复做十遍。父亲还经常带我们去菜地种菜，从翻土到播种到浇水每道工序都要我们亲自完成，特别是浇水要到一公里外的水塘用水桶提水浇灌，而且要坚持几天菜苗才能活下来。我们的小手都起了水泡也不让我们休息，还对我们说如果今天不去浇水，也许菜苗就会渴死，前几天的劳动就白费了。那时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夏天父亲搬出凉床到屋外乘凉。帮助我们捉萤火虫，数天上的星星，认识北斗星，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2012年清明节胡开杏姐弟三人为父亲扫墓合影

随着我们长大，父亲也更操劳了，特别是我中考，没能考上一中。为了能早日有一份正式工作，他帮我报考了一家中专学校，为了顺利的进入学校，父亲亲自去那所学校找关系。其实父亲与学校没有任何人有关系，只是别人帮忙介绍了一位学校老师。这是父亲第一次出远门。他带上了一些土鸡蛋，手上也没多少钱，可想而知的艰难。为了节约费用，父亲一天都没有吃饭。回到家里时差点饿晕倒了。不过父亲还是很高兴，他对我们说：“别人收下土鸡蛋了，有希望入学。”望着风尘仆仆，略显佝偻的父亲，我忽然感觉心痛，自己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默默许诺一定好好读书，长大了做个好儿子，报答父亲。终于等到学校录取通知书，父亲又为七千元的学费操心。东凑西借还是不够，最后只有找到村信贷员说好话。因为父亲有正式单位，不怕跑了，信贷员才同意担保从信用社借贷2000元，终于凑齐了7000元的学杂费。开学那天父亲和我一起去学校报到。记得他仍然从家里带了些土鸡蛋，去送给别人。办完手续交学费时，我看到父亲是用一件旧衣服包裹着7000元，足足三层。他用微微颤抖的双手一层层解开，然后一张张点了又点，确定无误后才将7000元交给别人。那场景到现在仍然刻在我脑海里。

图片选自网络

最后我工作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父亲都尊重我每次选择，也不再告诫什么，每次看我的时候会带一些农产品。逢年过节我也会回趟老家，和他团圆。只是这样的好景不长，我结婚不到两年父亲就重病复发住进医院，这一住就是三个月。我和小弟轮换在医院陪守寸步不离，每次查房医生对父亲说你的两个儿孝顺，乐的父亲眉开眼笑，仿佛忘记了自己的病痛。父亲也许知道自己病情不会拖太久，有几天拿起笔用草稿纸写起自己身世，写到二十多岁就进入公社，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去挑水。把一大池子装满，然后就去和面做馒头，为公社干部准备早点。记得感恩某某人破格让他能有这份工作。写到成家的艰难险阻，写到养我们几个孩子不易等等。住院的第三个月也是春节，为了父亲不孤独，我又把妈妈接到医院，我们一家人在医院过的除夕。院外不时传来鞭炮声。星光璀璨，烟花齐放。而我们就这样陪在父亲病床前有说有笑，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春节。最后父亲说年小月半大，正月十四催促着要回家，我依父亲办了出院手续，在农村老家里过完十五，正月十六父亲就离开了。

作者全家福   图片胡开杏提供

时光不语，岁月无声。父亲时常出现在我脑海里。有时我想，要是父亲还在那该多好啊！父亲在世时最担心老三，那时小弟还小，没有成家，父亲走时眼睛都难闭下。如今小弟已结婚几年了，并在武汉买房安家，还为父亲添了孙女了。妹妹经营着一家小店生活依旧。我虽没有大富大贵，但小日子也安好。今日端午，父亲节马上也要到了，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写下这些，一是缅怀辛劳一生的父亲，追忆感怀父亲的恩德；二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让他知道我们都生活得很好，父亲可以瞑目放心了。

本文作者胡开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