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董其昌 临米芾方圆庵记 海外华裔私人藏

董其昌临米芾《方圆庵记》 ,绢本,二十五开,每开六行,行五或六、七、八字。全文共计七百六十八字,董其昌首题“方圆庵记”四大字,末署四十一小字。。全文共计七百六十八字,首题“方圆庵记”四大字,末署四十一小字。与米芾宋拓原文对照,第十八行阙“然而”二字;第六直三行“佛”字前阙“至于吾”三字;第六十六行中“以”原文为“其”,第七十二行中“圣”原文为“先”,第八十五行“异”后少“观”字;第九十四行则多一“庵”字。

米芾《方圆庵记》书于北宋元丰六年(一○八三年),是专为当时天竺高僧辩才法师主持杭州龙井山方圆庵所作。由陶拯刊石,墨迹末传。刻石早毁,故宋拓鲜见。沈石田旧藏此记拓本,同过沈俨云:“米友仁称,'其父书,四角转折有八面,笔笔皆翔劲’,又称,'有云烟卷舒飞扬之态’。观此记信然矣!”

董其昌,少早学李邕,又学米芾,二家盘旋最深,得李十之二三,米之五六。生平无所不临。七十岁时初师颜真卿,又学虞永兴。进而博彩晋唐诸家,继往开来。行楷之妙,跨绝一代。自云:“与赵文敏较,各有短长……当吾作意,赵书迹输一筹。”但对米芾,则云:“米元章书沉着痛快,直夺晋人之社。”又云:“米老行草书传于世间,与晋人几争道驰矣”!屡云“学书运笔得米元章髓”。

辩才法师方圆之道,亦正米、董书法方贺之悟,所以“过予爱之”。此书是董其昌临本,所以流转与自运无别,一经着其作意书得秀色,于是淋漓翰墨,随意所如,更自起自倒,自收自束,自成体势,笔不能自休,以之书“先”为“圣”,少“观”多“庵”,一气呵成,书之雅逸扑人,熠熠夺目,堪称董书中神品,与米氏宋拓孤本正相映媲美,令人陶然入胜。董书喜用淡墨,但类此着意书往往为浓墨。又历来书家恨不见真迹,现在影印与真迹极度近,是一大快事。此帖因是真迹,或更宝于宋拓孤本。

李宗翰云:“米芾书《方圆庵记》年才三十三岁,正专学晋人之时,运笔能控引王羊,其他诸帖每以奇气掩其古法。因些,世人称此帖为米书第一。”此帖结体用“圣教序”,且兼用大令,褚河南两家之法。董其昌的临写过程不仅再现了米芾风神骏爽的神韵,而且在此基础上发挥国自己个性的他造。

此帖著录于《石渠宝笈》卷二十八。帖中钤有“乾隆御览之宝”朱文玺,“石渠宝笈”朱文长方玺、“御书房鉴藏宝”朱文椭圆玺,“嘉庆御览之宝”墨文椭圆玺,“北平孙泽”朱文印。此件作品四百年来埋于深宫,蛰藏于民间,历经劫难,现为海外华裔私人藏品。

《方圆庵记》原文:

杭州龍井山方圆庵记:天竺辯才法師以智者教傳四十年,學者如歸,四方風靡,於是晦者明,窒者通,大小之機無不遂者。不居其功,不宿於名,乃辭其交遊,去其弟子而求於寂寞之濱,得龍井之居以隱焉。南山守一往見之,過龍泓,登風篁嶺,引目周覽,以索其居。岌然群峰密圍,淴然而不蔽翳,四顧若失,莫知其鄉。逡巡下危磴,行深林,得之於煙雲仿佛之間,遂造而揖之。法師引予並席而坐,相視而笑。徐曰:『子胡來?』予曰:『願有觀焉。』法師曰:『子固觀矣,而又將奚觀?』予笑曰:『然。』法師命予入,由照閣經寂室,指其庵而言曰:『此吾之所以休息乎此也。』窺其制則圓蓋而方址。予謁之曰:『夫釋子之寢,或為方丈,或為圓廬,而是庵也,胡為而然哉?』法師曰:『子既得之矣。雖然,試為子言之。夫形而上者,渾淪週徧,非方非圓,而能成方圓者也。形而下者,或得於方,或得於圓,或兼斯二者而不能無悖者也。大至於天地,近止乎一身,無不然。故天得之,則運而無積;地得之,則靜而無變。是以天圓而地方。人位乎天地之間,則首足具二者之形矣。蓋宇宙雖大,不離其內,秋毫雖小,待之成體,故凡有貌象聲色者,無巨細,無古今,皆不能出於方圓之內也,所以古先哲王因之也。雖然,此遊方之內者也。至於吾佛亦如之。使吾黨祝髮以圓其頂,壞色以方其袍,乃欲其煩惱盡而理體圓,定慧修而德相顯也。蓋溺於理而不達於事,迷於事而不明於理者,皆不可謂之沙門。先王以製禮樂為衣裳,至於舟車器械宮室之為,皆則而象之,故儒者冠圓冠,以知天時,履句屨以知地形。蓋蔽於天而不知人,蔽於人而不知天者,皆不可謂之真儒矣。唯能通天、地、人者,真儒矣。唯能理事一如向無異觀者,其真沙門歟。噫!人之處乎覆載之內,陶乎教化之中,具其形,服其服,用其器,而於其居也,特不然哉!吾所以為是庵也。然則,吾直以是為蘧廬爾。若夫以法性之圓事相之,方而規矩,一切則諸法同體而無自位,萬物各得而不相知,皆藏乎不深之度,而遊乎無端之紀,則是庵也,為無相之庵,而吾亦將以無所住而住焉。當是時也,子奚往而觀乎?』嗚呼!理圓也,語方也,吾當忘言與之,以無所觀而觀之,於是嗒然隱凡。予出以法師之說,授其門弟子,使記焉。元豊癸亥四月九日慧日峰守一记。

不二作此文成,过予,爱之因书,鹿门居士米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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