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第七十七章 到孔雀湖去
（朗读者：自洽）
此时，房间的电话响起。是马副总从大厅打来的，说要请他吃当地新鲜野生菌。顾维之先是推辞不掉，正好也想让马副总他们帮忙找找缅文翻译。于是就下了楼跟他们去了。
到了饭桌上，还是那一套。马副总还有跟来的几个部长、主任之类的频频举杯。顾维之哪里还有心情喝酒，总是心不在焉。马副总见他没精打采，就问顾维之有什么心事。顾维之就问他能否找到缅文翻译。马副总一听，立刻咧嘴笑道：“这点事情还让顾处着急。让我们办公室的李主任去帮你搞定。”
顾维之欣喜地问：“您能找到翻译？”
李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说：“靖边这里有不少缅甸商人，有卖翡翠的，卖木材药材的，他们都会讲中文。只是他们的中文水平都很有限。说汉语没问题的。”
顾维之一想，反正自己只想知道缅文的内容，不要求多高的翻译水平。就连连点头。李主任也挺会办事，当时就拿手机跟一个缅甸商人约好。
马副总见顾维之脸上有了笑容，立刻抓住时机，举杯劝酒。顾维之勉强喝了杯酒。马副总就问顾维之有没有时间，他想安排顾维之到附近玩上一两天。他说这里的南国风情北京没有，又紧邻缅甸、越南和老挝。只要顾维之有时间，想去哪都可以安排。
顾维之听了怦然心动，忍不住问了一句：“听说边境通行证不好办。”
马副总连声说：“谁说的，那是他们一般人。我们金汉的人不存在这问题。”
顾维之忙问：“那为什么？”
马副总得意地说：“金汉在靖边这块地皮上，还算是有些面子的。我们为了工作方便，跟边防武警部队协商，办了几张临时通行证，以备不时之需。顾处驾到正好用上。顾处，你说吧，要去哪里，什么时间走。我叫李主任全程陪同。”
顾维之没想到一切来得这样容易，他兴奋得满脸通红，脱口问道：“去勐培，到缅甸孔雀湖去行吗？”
马副总眨眨眼睛说：“孔雀湖？没听说有这么个景点呀？”
桌上的几个人也跟着摇头说，勐培乡去过，可孔雀湖他们听都没听说过。马副总不由问道：“顾处真是厉害，我们本地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您都知道。我们真是惭愧惭愧呀。顾处，您怎么知道的孔雀湖呀？”
顾维之被问得一时语塞，这时他才想起刘畅的嘱咐，支吾着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那位李主任反应快说：“顾处找缅文翻译，又要去缅甸，是不是跟集团的案子有关？”
马副总也连声打趣道：“顾处有重任在身，不便多说，我们也不问了。来喝酒喝酒。”
提到了孔雀湖，顾维之就满脑子想的都是韩冰了。无论马副总和李主任他们怎么插科打诨，顾维之再也没有心情吃喝了。酒宴散得有些不咸不淡。顾维之满腹心事的回房间，也无心再看那些资料便倒头睡下。
也许是昨晚没有睡好，顾维之这一觉睡得很沉。他梦见了自己遇见一大群孔雀，以为到了孔雀湖，就四下里寻找韩冰。他找得很累，一会儿涉水，一会儿又上山，可怎么也找不到韩冰。正当他着急四下呼喊时，床头的电话骤然响起。
是李主任打来的，他说车已经安排好，叫他准备一下这就走。
顾维之刚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问：“去哪儿呀？”
李主任说：“您不是要去孔雀湖吗？分公司领导安排我们现在就陪您走。争取晚上赶到勐培。”
顾维之听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惊喜地问：“现在就走吗？”
李主任说：“我和司机在楼下等您。您要是觉得太紧张，咱们明天一早走也行。都听您的。”
顾维之哪里还顾得上客套，更想不起刘畅的嘱咐，立刻奔下楼去。
李主任很健谈，一路上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中缅边境的逸闻趣事。顾维之虽然满腹心事，却也听得仔细。找到韩冰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可上哪去找？怎么去找?顾维之此刻全没有打算。李主任的闲聊给他提供了不少当地情况。顾维之一一记在心里。天黑以后，他们才赶到勐培乡。三个人草草吃过饭，早早睡下。
顾维之睡到夜半，被一阵嘤嘤的哭泣声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侧耳听时，唯有虫飞虫叫。四周一片寂静。顾维之长叹一声，想起刚才梦里的韩冰，已经没有一点睡意。顾维之索性出门下楼，走出了旅馆小院。此刻勐培乡唯一一条街道上，只有几盏路灯，照射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来时才下过一场小雨，街道路面上被水洗过，倒也干净。
顾维之朝着西南方向眺望着，那边就是缅甸了，是孔雀湖的方向。韩冰她究竟在孔雀湖的什么地方呢？此刻的韩冰是不是安全？是不是在向北方眺望……她会想念自己吗？
顾维之年过四十，却从没有过这样，日思夜想过一个人。那种思念，那种牵挂，就如同这夜，如同这夜里的风。把他紧紧的包围，浓浓地浸没了。曾经有过的“初恋”仅仅是一场少年的情感冲动，是一场失败的单相思。此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走进他的内心。也许是当年对“童子功”盲目的崇拜，让他克制住了对女人的兴趣。也许是顾维之孤僻的性格，让周围的女人对他敬而远之。从少年到中年，顾维之的情感世界还始终是一片空白。每当有人怂恿他赶快找个女人结婚，他就暗自在想，或许此生注定是孤家寡人地过了。直到韩冰的出现。
实际上，顾维之第一次见到韩冰时，对她并没有多少好感。他把韩冰跟那些头发染成花花绿绿，穿着低腰牛仔，露出半截腰和半个屁股的轻浮少年归为一类。他也对韩冰从事的职业有抵触。玩游戏，能创造什么价值？总而言之，韩冰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遥远和陌生。可是，当忠魂社再现江湖，两个人莫名其妙地被迫走近。近得让顾维之看清楚韩冰那颗滚烫的心。说来奇怪，顾维之身边有不少女性与他朝夕相处，也有几个对他表示过好感。而顾维之的内心却毫无波澜。而与韩冰在一起仅仅十来天的功夫。准确地说，仅仅在靖边两天的时间，顾维之一头栽进了情网。几天来，不解风情的顾维之堂尽了爱与被爱的幸福，还有苦苦思念的痛。
吃饭的时候，老板告诉他们，街尽头的一条河就是界河，河对岸就是缅甸。过境的边防站在三公里以外的一座大桥上。这里的边民过境一般不去边防站，或者凫水，或者乘船，随便就能出境。此刻顾维之已经站在了河边，河并不宽，但水流湍急。河边果然拴着两条小铁皮船。顾维之冲动之下，登上了小船。河水冲得小船一摆一摆地摇晃。顾维之真想解开缆绳，划过河去。可是，顾维之望着对岸树丛的黑影，心底一片茫然。到哪里才能找得到韩冰呢？
虽然只睡了两三个小时，顾维之第二天的精神依旧很饱满。他们顺利通关进入缅境。缅方那边的朋友早已准备车辆，在那里接应。一路上，顾维之不住地向车窗外四下张望。如果不是特别提醒，顾维之绝对不会有身处异国的感受。缅甸这边除了道路稍差，缅甸人居多而外，跟靖边那侧比，并没有多少差异。
向导也是一位中国人，曾经把便宜的中国货弄到缅甸来卖，后来就娶了个缅甸媳妇，在这边安了家。向导操着生硬的普通话，介绍着缅甸人的生活习俗。顾维之听着毫无兴趣，终于忍不住问：“给我们说说孔雀湖吧。”
向导说：“没什么好说的，马上就到了。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李主任夸张地说：“北京来的顾处长，专程要考查孔雀湖。顾处看过以后，这个孔雀湖可就要繁荣起来了。”
向导怀疑地说：“一个野湖，连个人影都没有。上哪繁荣去。”
向导的直率，让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此时车子已经驶离公路，驶上没有沥青路面的土路。车子十分颠簸。路两侧全是荒草树木，已经看不到一幢房屋了。顾维之紧张地盯着车窗外，不敢放过树林间的一处角落。
车停了。向导招呼大家下车。他指着山坡下的水面说：“到了。”
顾维之在车上坐的是靠山一侧，所以在车上他并没有发现水面。当他第一眼看到孔雀湖时，心里竟然紧张地怦怦紧跳了几下。
下面的湖水很开阔，清澈的湖水波光荡漾连接着远山。湖岸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李主任叉腰观赏着风景，感叹道：“顾处，我真是太敬佩您了。您怎么知道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顾维之手遮阳光，沿着湖岸仔细地搜寻着，想从树林中找出一两座建筑。看了半天，顾维之失望了。他的目光所及全都是漫山的绿树和澄澈的湖水。没找到一点人活动过的痕迹。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