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境源||大姐
於境源||大姐
小时候看过《牛郎织女》和《包公》两部电影,里面的剧情是长兄如父,长嫂似母。我也有一位像娘一样疼爱我的大姐。我的母亲生了我姊妹五个,三个姐姐,一个哥哥,我最小。大姐比我整整大十九岁。虽然母亲健在,但是大姐总是无微不至地关心在她的心里认为不懂事的我。
大姐今年六十三。岁月不饶人,几道皱纹已经悄悄爬上她的额头。虽已做了奶奶,但她做人做事的家风已经深深地影响着步入中年的我。
听母亲说,大姐刚刚懂事就碰上三年自然灾害,一日三餐根本就吃不饱,饿得慌。少年时期又遇上文化大革命,少读书,小学毕业就回家参加大队做公分,自己出嫁成家刚好分田到户。一生总是那么多的坎坷不平,但是无论如何的困难重重,大姐依然淡定乐观地度过那些最艰苦的岁月。
在我心里大姐集有传统女人所有的美德。她朴实勤劳,生活简朴,为人善良,与人和睦。
曾记得,祖母告诉我们,大河镇天门村於家楼自然墩是我们的祖籍。太公清朝光绪年间,因四祖寺每年三月三举行庙会好谋生,于是祖先把家搬迁至四祖寺村(原大庙公社花桥大队)旁竹林深处居住至今。大姐小学毕业,正好赶上生产队在如今的四祖寺祖师殿及道场兴办大队林场,养蚕、育蘑菇、种黄麻、栽植果树等等都是她的必修课。她每天早睡早起,按时出工,腿勤手快。很快就被大队长开会指定为记工员,负责女队员们的出工考勤。每天晚上大队长和林场厂长等人就按照每个人出工考勤进行打工分,那时代工分就是现在的工资,不仅如此,还有口粮。就这样,大姐无论是林场还是水利建设都负责记工,都是秉公办事,深受村民和公社干部的喜爱。
大姐白天同姐妹们一道日出干活日落而息。那时晚上不像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业余生活非常单调。女社员各自在集体宿舍的房间,借着昏暗的柴油灯,有的打毛线,有的纳鞋垫,有的绣花(不是十字绣)。电影是每月固定的时间放映,半导体的收音机黑白电视机几乎是没有,有线广播是后来安装的。大家的业余文化活动就是集体活动,中青年社员必须参加大队部学革命样板戏。这是一项政治性文化活动,也是锻炼培养中青年文艺骨干的地方。
大姐的记忆力和模仿力非常好,自然而然就被大队和林场选中,参加文艺汇演宣传队。白天干活,晚上吃完饭后,同宣传队一道开始学演《沙家浜》《红灯记》等样板戏,大姐学习扮演角色是阿庆嫂,由公社分配下来的女老师指导教学,一字一句台词,一个动作一个手势,必须要学会。因为参演者每个月可以另加工分30分,为家里增加收入和口粮,而且这也是当时的全公社形势,需要宣传队参加文艺活动比赛获奖。于是她挑灯夜战,一字一句背台词,反复练习每一个动作。那个时候没有电灯,柴油灯都是奢饰品,蜡烛和松树枝用的比较多。功夫不负有心人。半月后,在指导老师的帮助下大姐所在的宣传队便正式在大队部礼堂上演。舞台简陋,灯光效果自然比不上如今的高科技,就连照明灯都是用农村留下的夜壶装点桐子油点亮,忽明忽暗。尽管如此,大姐和宣传队员们一演完样板戏,就赢得了前来观看的群众阵阵喝彩。公社汇演她拿回一个带盖子的磁铁茶缸、一条毛巾,上面还印有红油漆字:大庙公社业余宣传队样板戏汇演纪念。我们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奶奶和母亲特地煮了三个荷包蛋犒劳大姐。
大姐十几岁就遇上公社兴修水利工程。永安水库、芦花庵水库(罗湾水库)、门山村(门坎山)水库都挑过。吃的苦多得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最令她难忘的就是1972年,大冬天的早晨三点钟起来,帮助爷爷、奶奶、妈妈手工印制黄泥土砖做房子。先是脚穿雨鞋,自己和妈妈踩好一个小时前挖好用竹子做的簸箕肩挑的黄泥拌水,黄泥巴在大姐双脚不停地踩着下,慢慢就有粘性了,再用手揉一揉不稀烂,黏糊糊的揉起一坨,放在用柴草灰铺底、长方形的木框里面,再用小竹子和细铁丝做的弯弓把满出来多余黄泥坨刮掉,就这样反复一块块印制,自然风干后,又堆积一起,用可以隔雨的野生芭蔴草盖住,等到做房子的时候用。一个冬天下来,她体重整整消瘦12斤……白天去挑水库,吃饭的时候,手连筷子都拿不起来,手脚发软,但是坚强的大姐硬是挺过来了。1973年冬月初六,我们家终于从茅草屋搬进新盖的黄泥巴印制的土砖瓦房,新居那天晚上,大姐高兴的和母亲一夜没睡,她摸着半岁的我开心说:“妹妹弟弟们,我们家有自己的房子住,不怕风吹雨打,姐吃点苦值得”。现在每当我们聊天说减肥的时候,她就幽默风趣地说那个时候不减肥都苗条得很。
除此之外大姐喜爱绣花,直到现在还保留了帐沿、枕头、鞋垫。听她说,六七十年代绣花不是现代的十字绣,而是用复写纸(上面有图案的)用铅笔进行描摹,通过复写纸把图案印在各种颜色的布料上,再配备各种不同颜色线,穿在绣花针上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大姐非常勤俭节约,稍好点的衣服从来都舍不得穿,除非是过节参加农村喜事活动才穿,一般都是放在木柜的,留着二姐接手穿。1978年大姐出嫁,我五岁,竟然不知道大姐就嫁在同村,懵懵懂懂地跟着迎亲的队伍把大姐送到姐夫家门口。再提到大姐,我们的问话从以前问“姐回家没?”改为“姐来了吗?”。二姐是八十年代初上黄梅县五中,大姐虽然出嫁了,但心里还是挂念着家里的姐弟。她把自己出嫁时候大队林场女队员凑份子送的一块布料和姐夫商量送到村里裁缝师傅家做了一件长袖衫,让二姐穿着它,体体面面地读高中。她说“姐没赶上好时代,没读多少书,现在社会好,你们呀,要多读书!”。直到现在,大姐口头禅还是“读书好啊,知识改变自己哦!”。
1991年我离开故乡,来到黄石市,大姐两天两夜就裁剪手缝针线绣了一对枕头套塞给我。参加工作后,每次回家大姐总是骑着自行车到大河镇车站等着我。1993年腊月初八祖母离开我们,我回家一个星期参加完祖母的葬礼,要赶回黄石市国企上班,早晨起来大雪满天飞,那个时候的四祖寺村交通不方便,必须要走山路。怕我路滑,大姐不顾冻得发紫的手,叫我站好,把我的鞋子用稻草绳绑好,背着母亲留给我的干菜和玻璃罐装的辣酱腐乳,冒着大雪一步一步把我送到大河镇车站。路上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地叮嘱我要好好学习为人处世之道,团结同事,尊敬领导,爱岗敬业。到了车站,我上车了,车子开动,大姐依然站在寒风刺骨的大雪中目送我,直到车子渐渐远离……
也许是大姐的熏陶和教育,她的言行举止深深感染了我们姐弟们。人生历程中我们总是自觉地以大姐为标杆,各自安好做好自己。
大姐呀,艰苦朴素,勤劳助人,贤惠本分是你一辈子的做人做事宗旨。我们姐弟都会铭记于心,以你为荣,不忘初心,做好自己。
大姐,愿你一生平安、健康快乐!
作者:於境源 文学爱好者
编 辑:唐亚红
执行主编:魏鲜红
主 编:曹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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