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包的饺子
〓 第 1618 期 〓
文|瀚海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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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接妈妈电话,你今天没事回来吧,妈给你包饺子。握着手机,我潸然泪下,其实我想说,妈,随便吃点就行,我最想吃您捏的莜面,可话到嘴边,我说不出口。
北方人喜欢吃饺子,饺子是团圆吉祥的象征。朋友小聚,饺子就酒,越吃越有;来客人了,吃饺子,饺子是待客的最高礼遇;过时节,吃饺子,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和面、切馅、揪剂子、擀皮、包饺子,包的热火朝天,喜笑颜开,有节日的欢乐,有家的温馨。
过年,是儿时扳着指头从八月十五就开始盘算的,穿新衣,放鞭炮,吃饺子。 为了除夕一顿饺子,妈妈总是前几天就准备上了,一般是猪肉萝卜馅,黄萝卜榨好,团成萝卜蛋蛋。猪肉切碎块,团成肉蛋蛋,都冻在凉房瓮里。我们现在吃饺子都是现切馅,妈妈还保留着这个过年包饺子提前切馅的传统。
过年好吃的太多了,榨萝卜也有我们期盼的美食, 那就是用榨完萝卜水熬的糖稀。一大锅水热气腾腾的熬上大半天,熬出半碗糖稀,留着过年时蘸糕。妈妈每次熬好糖稀都要用筷子头给我蘸着吃,真甜,真香。年三十中午,黄橙橙的油糕,吃一口蘸一次糖稀,为了多蘸糖稀,糕也比平时多吃一个。
年三十那天,吃过午饭,妈妈就开始准备晚上的饺子了。萝卜蛋蛋、肉蛋蛋醒上,和面,切葱,拌馅。我们都小帮不上忙,爸爸是农村老传统,不会做饭,妈妈一个人擀一会儿皮,包一会儿饺子。现在想想,妈妈一个人包一家人吃的饺子真不容易,那时候我们肚里没油水,一年吃两次饺子,吃四五十个是很平常的。吃过饺子,孩子们开始挨家挨户叫上小朋友放鞭炮玩,每次总要比比谁吃的饺子多,记得有吃七十多个的。
过年包饺子时,要包一个硬币,都说吃到硬币的人是最有福的,吃出硬币也成了我们和小朋友炫耀的资本,整个春节都是甜丝丝的。为了吃到这枚硬币,我们动了不少心思。先是悄悄走个后门,让妈妈包时做个记号,妈妈为了哄我们,把硬币包在几个花边饺子里;饺子煮上来,弟兄姊妹一个也不落后,先下手为强;去年是哥哥吃出的硬币,那我就夹靠近哥哥那面的饺子;要是我们都已吃饱,硬币迟迟不肯露面,那我们就一个一个的相面,再多吃几个。也有吃不出来的时候,吃完饺子了,银币在汤里;吃完饺子了,不见银币,硬币在祖先的供桌上。一枚小小的硬币,承载着我们童年的快乐;一枚小小的硬币,是弟兄姊妹们儿时的期盼;一枚小小的硬币,给一家人带来了过年的欢乐温馨。
我家和姥姥家在一个村子,姨姨和舅舅们都在外面工作,平时我和姥姥一起生活。过节了,姨姨、舅舅们回来,按说我应该回自己家,可越是这时候,我越不想回去,姥姥家人多红火,姥姥家有姨姨、舅舅带回来的好吃的。
姥姥家包饺子是全家总动员,可拌馅儿总是姥姥的营生,没人抢,也没人替姥姥做。他们把馅儿切好,二舅说,妈,您拌馅儿哇,您拌的香,有老家的味道。长大后,我也学会了包饺子,总觉得二舅他们不会干活,饺子馅儿都拌不好。直到我读了一位作家的文章,才明白了二舅。二舅多大回家都是姥姥的孩子,二舅是个孝子,姥姥的饺子让二舅找回了童年的味道。二舅也给了姥姥一种尊重感,权威感,让姥姥觉得她在这个大家庭的地位是牢固的,是不可替代的,也是最尊贵的,我们都喜欢她,喜欢吃她包的饺子。
如今,我们的生活好了,吃饺子再也不是多么期盼的事了。可我们还是要包饺子,这是节日的仪式感,这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温馨。
浪迹天涯的游子,常回家看看,陪妈妈包一顿饺子,让妈妈亲手拌馅儿,妈妈包的饺子有童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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