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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庆法 / 文
红旗渠里的每一滴流水,渠岸上的每一块砌石,都有鲜活的故事,丰富的内涵,让我们在历史的回望中,依然能倾听到那段铿锵岁月里,锤钎经久不息的回响,依然能站进这群平凡英雄的战斗之列,感受向上的力量。
——题记
每天凌晨,当大多数人还在梦乡中时,在开元街道下申街村 大于家的村道上早传来了“唰—唰—唰”清扫保洁的声音。透过路灯的光线,只见一个橘色的身影,闪耀着点点的光芒,象一团流动的火焰,燃烧着永不磨灭的热情,正在挥动扫帚,用心扫除地面上散落的每一片落叶、每一个烟蒂、每一片纸屑。不用说,人们就知道是贾改荣,她要赶在人们上班之前,涤扫出这条道路的光亮,用整洁为这个有着“红旗渠”精神传承的小城奏响劳动的乐章。
贾改荣今年74岁,自2018年加入村环卫队工作以来,已多次受到村委、街道表彰,她保洁的路段,时常一尘不染、干净如洗,有人说那是她分管的路段好,贾改荣总是淡淡地笑笑。其中的付出,她想让时间给出人们响亮的回答。
丈夫也曾心疼地说:“扫个地,哪有像你那么负责,从早到晚一直在路上。”她说:“咱和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咱门头上挂着党员牌呢,你说能一样啊?干啥就得干出个样,才对得起这份责任,你懒得做,就甭担这份责。”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要说不一样,还真有一份沉甸甸的荣誉始终挂在她的心中,这一挂,就挂出了她50多年一心向党、不事名利的淡泊。那是1966年4月20日,在庆祝红旗渠三条干渠通水典礼大会上,她被光荣地表彰为红旗渠建设甲等模范。贾改荣还清晰记得,在表彰会后,县委组织全体模范进行了为期8天的学习培训,大家相继学习了《重新安排林县河山》《斗天图》和《旱井世界》三本书。远去的岁月里,仿佛依然有战天斗地的锤钎争鸣,萦绕在她的耳畔,让她沉浸在那段修渠岁月,凝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一丝灿烂。上世纪60年代,刚刚经历过的抗美援朝战争极大地鼓舞着中国人战天斗地的豪情,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崇尚英雄的情怀早已铭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一九六0年正月,林县县委向全县人民发出了《全党动手,全民动员,苦干五年,重新安排林县河山的决定》。为了引漳入林,每一次被选中去修渠的人员,都像参军一样,身披红花,被村里人夹道欢送。1961年,14岁的贾改荣正在秦家庄完小上高小,在学校组织学生参与了几次欢送上渠人员后,贾改荣就在心里暗暗萌生了一定要当个引水修渠人的想法。1965年,修渠到了火热的年份,各村各队上渠的人也越来越多,渠线长了,砌渠的物料就有些跟不上趟。二月的一天,队长又在通知往渠上上人,这次上渠的人负责去推沙,两人一组,自备工具,从付家河推沙到坟头岭渠岸上,一路上坡,推车拉车都是重体力活,所以本次要的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劳力。眼看队里能上渠的男青年越来越少,可明天就要往渠上送沙还缺一个拉车的男劳力,队长有些着急,在街上走来走去地犯愁。改荣看着队长着急的样子,心里暗暗憋出一股劲来,她径直走过去自报奋勇地说:“我愿意去拉车。”队长看了下瘦小身材的改荣说:“你不行,这都是出重体力的活,再说这次你哥哥已经报了名,不能再让你去了。”
“我咋不行,这次上渠我还就是要去呢!”改荣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股犟劲,到让队长有了些欢喜,在征得改荣父母同意后,改荣和大自己4岁的哥哥贾满仓编成了一组,开始了推沙上渠的岁月。二月的天,还有些料峭的寒意,每天天不亮,推沙集合的钟声就在村头敲响,改荣和哥哥满仓吃过红薯稀饭,装上娘特意备作中午用餐的糠饼,就和哥哥高高兴兴地出发了。从西牛良推空车到付家河有12里的路程,装满满一车河沙,推到坟头岭修渠工地,又足足有16里的路程,往往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一天只能送上一趟河沙,却要来回走上小60里地的路程,一趟下来人就像散了架似的。改荣心疼哥哥,拉车特别卖力;满仓也心疼妹妹,总是用力推车,这样反倒走得快、推得多,比别人先到。别人到渠上都是卸沙休息,改荣却总是闲不下来,不是和灰浆就是搬石头,好像个铁人似的,闲下来就像少了魂一样。改荣的执着和踏实,深深地感染着身边的修渠人,大家都在心中为这个不服输、不惜力的姑娘默默地叫好、点赞。推沙三个月后,渠上的沙料有了富余,推沙的人员各归各队,改荣却被点名留在了渠上挑水。挑水的改荣依然是一见活就闲不下来,重活、苦活总是抢着干,那种倔强、那种拼劲,有时都让男人汗颜。一份付出,一份收获,1966年3月,思想上进、表现踏实的改荣在渠上入了党,并被光荣地评选为了红旗渠建设甲等模范。1966年由于三条干渠的修筑完成并通水,修渠工作转入各公社、村,支渠、毛渠、斗渠的修筑工作,改荣也从渠上回到了西牛良村里担任村妇女副主任(妇女主任因丈夫参军,作了随军家属)。别看是个不大的“官”,由于改荣高小毕业,有文化,管的事可不少,经常需要代表村里到公社开会、学习,然后组织妇女一起参加脱盲培训,一起上地干活。那时在队里干活都是挣工分,一天一个工,年底都是以工分分粮,改荣作为村妇女副主任,天天不是到乡里开会,就是组织妇女学习,按说都是应该记工分的,改荣只想着村里让干啥就干啥,从来也没问过记工分的事,年底分粮村里公布工分,结果只给改荣记了60个工分。改荣心里有些委屈,却说不上话来,村里的邻居都看不过,给改荣娘说应该到大队说一说,再说别村妇女主任也都是这样工作记的满工分。改荣娘只是叹气,暗暗宽慰改荣说,你现在是党员,是劳模,思想得进步,咱吃些亏别去计较那些工分,别让人知道了笑话咱觉悟低,你爹、你哥、你弟都是壮劳力,咱家分的粮紧巴些也够你吃。娘说完偷偷地抹了下眼泪。
爹娘的善良,就是改荣踏踏实实工作的基石,改荣一改内心的憋屈,就又不计报酬地忙在了村里、忙在了渠上、忙在了地里。1968年元月改荣嫁到了下申街村,由于自己是党员,婚后继续带头活跃在了城郊公社大屯村修渠工地上。直到红旗渠完成、分田到户、到改革开放,在荏苒的岁月里,改荣始终淡泊名利,不忘初心,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扮靓了自家红红火火的生活。她先后到林虑中学食堂做过饭,当过环卫工,再到村里环卫队,每一步她都走的那么踏实,干得那么认真。2010年左右,有一位记者为了核实邻村一个和改荣一起修渠姑娘负伤的事迹,找到了改荣。记者问那个姑娘是不是在渠上被砸伤了手,改荣说是啊。记者又问,她当时哭了没有,改荣说人家当时都被砸得血肉模糊的,肯定要哭了。记者摇摇头说,就这就显得不够坚强,红旗渠上受点伤怎么能哭呢。改荣感觉到可笑,断然拒绝了记者的采访。她就是这么的耿直,也是这么的真实。
在和贾改荣老人分别时,她一再地叮嘱说:“我当这劳模有点愧,红旗渠上好多劳模都是实实在在干出了大工程,出了力、流了汗,有的甚至付出了生命,我这就是思想进步,干了些力所能及的活,和他们比起来,我真的自愧不如啊!”
—— The End——
呼庆法 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 ,有诗歌、散文、小小说刊发《检察日报》《微型小说选刊》《小说月刊》《剑南文学》《草地》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