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士系列」之隋唐篇:纵死犹闻侠骨香,风尘三侠成绝响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随着纷乱的南北对峙的结束,中国重新进入了大一统的帝国时代。隋朝虽速亡,但唐朝的崛起,加之开明政治,经济繁荣,以及开拓边疆,推行武举制等措施,让这个时代呈现了昂扬向上,豪侠刚健的尚武风气。

李世民父子剧照

侠士的活动在隋唐两朝得到了全面的开花。不论是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尚侠的行动俯拾皆是。文人方面,李白、王之涣、韦应物、陈子昂、孟浩然、王维、岑参、司空图等等,皆以自身的侠客行为,及热烈的诗歌歌颂侠义之风。比如:王维的“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韦应物的“身作里中横,家藏亡命儿”、“一字都不识,饮酒肆顽痴”;陈子昂的“废书怅怀古,负剑许良图”;岑参的“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司空图的“凭君抚剑即迟疑,自顾平生心不欺等。

李白剧照

当然,最特别是李白这个“诗侠”文人,留下了“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结发未识事,所交尽豪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等诸多向往侠士作风和举动的诗篇。

武人方面,梁士彦、李靖、秦琼、尉迟恭、刘弘基、薛仁贵、郭子仪等,都以自身的文韬武略及光明磊落的作风,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壮丽之举。其中,梁士彦之“少任侠,不仕州郡”;李靖之“姿貌瑰伟,少有文武材略”;尉迟恭之“讨捕群贼,以武勇称”;薛仁贵之“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郭子仪之“体貌秀杰”等等。

李元吉剧照

同时,文学艺术上,亦繁花似锦。从先秦诸子之寓言故事,两汉之奢靡之赋,魏晋南北朝之志怪小说,进化到隋唐之传奇小说。而这些传奇小说,为大家塑造了诸多的侠士形象,比如虬髯客、红拂、聂隐娘、红线、谢小娥、昆仑奴、贾人妻、车中女子、妙手空空儿等。这些群体中,有文人,歌姬,千金,盗贼,刺客,将军,胡人等各行各业的侠义人物。

下面,就为大家展示隋唐时期的传奇小说部分侠士的故事。

01.虬髯客:盛世如你所愿,我亦不减光彩!

李靖与红拂女剧照

虬髯客,李靖,红拂,号称风尘三侠。他们的故事发生在隋末唐初时期。

隋炀帝幸巡江南,奢靡之极,引起天下英雄豪杰共逐之。作为一介布衣的李靖,去拜访了当时留守西安的司空杨素。

杨素自恃权力熏天,傲慢待客。李靖以天下大势为由,极力劝说杨素招揽天下英雄,以便为其所用。杨素虽然被说动,依旧没有给李靖任何职位。

李靖只好客居在旅馆。半夜之际,一十八九岁的貌美女子,自称杨素小妾的红拂来到他的房舍,表示愿意结识,并渴望攻讦连理的意愿。李靖自然是求之不得。李靖在和红拂的一番交流下,更是佩服其眼界能力。

于是,两人决定私奔,前往太原。

红拂女剧照

半路旅居客房时,红拂正在梳洗时,一虬髯客骑驴而来,直接在她床上躺着看她。红拂见其为人怪异,结交为兄妹,并邀请李靖,共同分享羊肉的美味。

三个各有本事之人,纵论天下英雄,交换信息下,虬髯客决定去太原会一会李靖口中的少年李世民。

李靖在好友刘文静的安排下,与虬髯客一起见识了李世民的谈吐风采,“长揖而坐。神气清朗,满坐风生”。虬髯默居末坐,见之心死。

他告之李靖,这样的人才,是天子的气象。不久,虬髯客相约李靖和红拂在京城相会。

虬髯客在这次宴请会上,向李靖和红拂女表达了自己的政治倾向:

太原李氏,真英主也。三五年内,即当太平。李郎以奇特之才,辅清平之主,竭心尽善,必极人臣。一妹以天人之姿,蕴不世之艺,从夫之贵,以盛轩裳。非一妹不能识李郎,非李郎不能荣一妹。起陆之贵,际会如期,虎啸风生,龙吟云萃,固非偶然也。持余之赠,以佐真主,赞功业也,勉之哉!

李靖剧照

他在勉力李靖的同时,也透露了自己今后的抱负:

此后十年,当东南数千里外有异事,是吾得事之秋也。一妹与李郎可沥酒东南相贺。

之后,三人未再相见,李靖辅佐李世民成就帝业。

贞观十年,李靖从朝廷的奏折中,得知东南的扶余国被虬髯客得到。

虬髯客,能在乱世中认识李靖,并在遍览英雄后,保持清醒的头脑,避免了和李世民的硬碰硬。如此豪杰,也是自有胸中丘壑。

02.昆仑奴:我助你喜结良缘,你却要我亡命天涯!

昆仑奴剧照

昆仑奴,原名磨勒,西域人,惯用的武器是匕首。他的故事发生在唐朝第八个皇帝唐代宗时期。

昆仑奴,在“容貌如玉”富家小鲜肉崔生的家里做仆人。崔生作为年轻人,去探视父亲好友一品大员疾病,在随后的宴会上遇见了貌美的歌姬。回家后,见色起意的崔生,整日思念,并不时朗诵他的情诗:

误到蓬山顶上游,明垱玉女动星眸。

朱扉半掩深宫月,应照琼芝雪艳愁。

昆仑奴天天听着年轻人为情所困,就主动询问崔生具体情况。崔生出于解闷,告诉了昆仑奴自己的隐秘心事。同时,崔生还透露给昆仑奴他和歌姬离别时的手语:“立三指,又反掌者三,然后指胸前小镜子”。

昆仑奴作为阅历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很快就明白了具体的含义:

“立三指者,一品宅中有十院歌姬,此乃第三院耳。反掌三者,数十五指,以应十五日之数。胸前小镜子,十五夜月圆如镜,令郎来耳”。

崔生这下真的佩服昆仑奴了,对他是酒肉款待,并要其拿出对策。

昆仑奴剧照

昆仑奴就给出了崔生自己的方案:1.杀死一品大员府邸守卫的猛犬,避免打草惊蛇;2.用轻功,将崔生与歌姬一同带出;3.私自藏在家中,不让外人接触。崔生按照昆仑奴的方法行动,果然,顺利与美丽的歌姬喜结良缘。

两年后,歌姬还是耐不住寂寞,外出在曲江游玩。不过,她被一品大官的家人给发现了。于是,一品大员直接质问崔生,并要他交出幕后的主事。

崔生,这个羞涩的年轻人,夺走了别人的歌姬,自然不好意思,就出卖了昆仑奴。

于是,一品大员安排士兵,围攻崔生的后院,意图捉拿昆仑奴。昆仑奴自然不是凡人,以自己的高超武功,成功逃离包围。“飞出高垣,瞥若翅翎,疾同鹰隼,攒矢如雨,莫能中之。”

只是,虽然昆仑奴成人之美的举动让人佩服其仗义的勇气,不过应该还是挺后怕的。毕竟成全了崔生的爱情,却差点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03.红线:乱世流离,进击吧少女!

红线女剧照

唐朝后期,藩镇割据,宦官专权,一派乱世的景象。侠义之女子红线,就生活在这样的时代里。

红线,善弹琵琶,精通经史,以婢女的身份掌管潞州节度使薛嵩的内务。如此兼具艺术能力和治理才干,自然受到了薛嵩的信任和器重。

作为精通音律之人,她能够从别人的弹奏中得知其心中的悲欢。一次宴会上,一位羯鼓之人弹奏了悲哀的曲调,红线就私下告之薛嵩,这样的音调一定不对劲。薛嵩找来一问,原来是羯鼓之人的妻子昨夜死亡,不敢请假才发出悲伤的曲调。薛嵩宽宏大量,就准许羯鼓之人回家处理后事。

节度使剧照

不久,薛嵩升任昭义军节度使。朝廷为了控制各个藩镇,以姻亲的形式,将薛嵩的女儿嫁给邻镇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的儿子,并使薛嵩的儿子娶滑州节度使令狐章的女儿。这个举措,却引起了田承嗣的不满。他暗中培植了三千死士,意图迁往潞州,打击郭嵩。

郭嵩得知消息,非常担心形势再次恶化。于是,日日都难以入眠。红线就私下和郭嵩表达了要去魏博探听虚实的建议,并立下了豪言壮语。郭嵩只好答应了。

红线,毅然出发,一更天到达魏博,三更天回来,往返七百里,并携带田承嗣枕边的金盒作为见证。郭嵩感动之余,下书给田承嗣。田承嗣看到金盒,害怕了,回信表达歉意,并解散了三千死士。

红线得手之后,就决定和郭嵩告别,并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某前世本男子,历江湖间,读神农药书,救世人灾患。时里有孕妇,忽患蛊症,某以芫花酒下之。妇人与腹中二子俱毙。是某一举杀三人。阴司见诛,降为女子。使身居贱隶,而气禀贼星,所幸生于公家,今十九年矣。身厌罗绮,口穷甘鲜,宠待有加,荣亦至矣。况国家建极,庆且无疆。此辈背违天理,当尽弭患。昨往魏都,以示报恩。两地保其城池,万人全其性命,使乱臣知惧,烈士安谋。某一妇人,功亦不小。同可赎其前罪,还其本身。便当遁迹尘中,栖心物外,澄清一气,生死长存。”

红线在和郭嵩的送别宴会上,以当时的流行歌曲:“采菱歌怨木兰舟,送别魂消百尺楼。还似洛妃乘雾去,碧天无际水长流”,作为离别的祝福。

自此,江湖再无红线的传说。她也以巾帼不让须眉的行为,给当时的政局带来的积极的影响。可谓是唐朝版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04.僧侠:放弃吧,靠外人是救不了孩子的!

和尚剧照

僧侠,生活在唐德宗年间。他作为僧人,一生为盗,练就一身武艺,终于获得名利双收的结局。不过,他却在晚年非常苦恼。为什么呢?因为他的年轻儿子飞飞不肯改邪归正,做个正经人,还想做盗贼的生意。

僧侠于是明察暗访,得知一位名叫韦生的读书人,剑术高超,善于以弹弓伤人。他假借结识的名义,邀请他到家中做客。韦生见对方是僧人,谈吐不俗,便答应了。

可是越走越山高林密,韦生怀疑有诈,就拿出绝技,用弹弓瞄准老僧的后脑。可惜,老僧不当回事。韦生在惊讶之余,只好带着好奇心继续跟随。

到了老僧的别墅里。老僧盛情款待,并引荐了妻妾,数位弟兄相识。最后,老僧才告诉韦生自己的目的:“贫道久为此业,今向迟暮,欲改前非,不幸有一子,技过老僧,欲请郎君为老僧断之。”

读书人剧照

韦生作为读书人,自然知道他想大义灭亲。于是,在后堂与老僧儿子飞飞对决。飞飞实力不俗,以短鞭应战,韦生多次弹弓失败,击剑也只是断了鞭子数节而已。

韦生只好实情告诉老僧,自己水平不够。老僧无奈之下,只好承认管教失败,对儿子飞飞说:“你能打败韦生,证明你是做盗贼的材料了,我管不你了。”

在这个故事里,给大家展现了韦生的正直仗义,僧侠的懊悔和无奈,及少年飞飞的鲜衣怒马,意气用事。

以上这些,就是侠士精神在隋唐的延续,及传承。可以说,这个时代的侠士是最具多样性,复杂性。丰富性的。他们不仅渴望以建功立业为追求,也以行侠仗义为目标。面对社会不公和丑恶现象,敢于以自身的侠义行为,捍卫社会的正义,获得良好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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