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守护着你

凌晨四点多被暴雨袭窗的巨大声响惊醒。

起身去关客厅的窗子，一探出手臂，整条胳膊都打湿了。

再也睡不着——

朵朵中考的日子，雨会不会一直下转成“红暴”，考试会不会延期？如果明天八点多还下这么大的雨，该穿拖鞋还是运动鞋？校服和鞋子湿了，在空调教室里考试会不会生病？她爸爸会给孩子带一套衣服在书包里吗？……

一直守到五点半，雨声渐转淅沥；又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反复，这才放下心来。

说好了只当今日是寻常，不去送考的。却按捺不住当妈的那颗心，想离女儿近一点儿。

于是从八点多到九点多，朵朵在学校考场中端坐，我就绕着学校一圈一圈跑步，算作是在陪着她。

把沿途的小花小草拍下来，把教导呵护她三年的学校拍下来，替她纪念这一天。

用这样的方式守护着你，亲爱的孩子——

就像你躺在婴儿床里的时候，我守着你的每一次皱眉，每一个梦中无意识的浅笑，每一次挥动小拳头踢腾小脚。我在小床边给你写日记，用彩色铅笔画丑丑的小花朵小彩虹。

就像你五岁，我和你爸爸分开以后的那段时间。

我在马路对面守着你幼儿园放学。

下雨了，一盏盏伞花把傍晚的街道变得繁茂斑斓，却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在人缝儿里伞缝儿里找你，万千人群中也辨得出你——小雨衣的帽子遮住了脸，我只看到你的小雨靴踏起一路水珠。

你学舞蹈的时间没变，那间教室有一扇窗刚好临街。窗下是个小土坡，种着几丛花，我踩着一块石头踮起脚尖，勉强看到舞蹈室的一角。

你像一只小天鹅，我看不出你翩然的舞姿里有没有忧虑，只看到你压腿时眼角的泪滴。

只要那天不是语文早读，我就会早上去看你。先跟着别人混进幼儿园相邻的海印长城小区，然后找到一处围栏，隔着运动操场寻觅你。

实在太远了……每一天的小辫子也不再是我扎的，又少了一种辨别依据。过小桥的那一队小姑娘里有你吗？坐在课室门口阅读的背影里有你吗？日子久了，你的班主任老师常常好心带你从离我比较近的地方走过，让我能看你一眼。

后来你上了小学，我的日常就变成了天天下午去南山二外门口等你。

很长一段时间里，你只来得及抬起眼睛对我一望，便被爷爷奶奶牵起手走了。我就跟在你们后面，跟着你们一路走回家，你们谁都不对我说一句话。

你进了小区大门，转了弯，再也看不见了，我才独自往回走。有很多次，我哭着走回学校，到了校门口，又强迫自己变回没有哭过的样子。

……

就这样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环绕着你所在的地方，跑着，在蒙蒙的细雨里跑着。十年间的往事迷迷蒙蒙，将我织进网里，而你在网中央最珍贵的那个位置。

远远近近，日日月月年年，妈妈就这样守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