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照源故事21：我哪能不懂你啊，正因为懂你，才爱上了你

　　这里需要啰嗦几句：

　　乌蛮对歌，分庆贺对歌，比如，祝寿、婴儿满月、盖房等等喜庆的事情。

　　迎客对歌，这是表示对远方来客的尊重和友好。

　　节日对歌，打核桃的开杆对歌，插秧的开秧门对歌，等等。

　　可是，乌蛮的对歌节，只有一年一次。

　　对歌节，其实就是给男女寻找配偶提供机会。

　　奶奶瓦和氏在水潭子以至周边的村寨，都十分受人尊敬。只要她老人家倡导的事，众人都附合。

　　事前，奶奶瓦和氏就让大伙把今天的对歌，当成对歌节。那就意味着给男女择偶再提供一次机会。

　　姑娘小伙们能不踊跃吗？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这天晚饭后，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小伙们带着芦笙，竹笛，龙头月琴，陆陆续续汇集到水潭子的对歌坪来了。

　　对歌坪是一块平地，四周青松翠柏环绕。那秋季的野花杂陈在绿草中，让人看着很是养眼。

　　平地中央，堆着干松柴。来到对歌坪的人们，就围着柴堆打歌。

　　打歌是乌蛮人的一种集体舞蹈。不分男女老少，手牵着手，围成一圈，边跳边唱边移动，十分的欢快。

　　对歌还没开始，对歌坪就欢声一片了。

　　奶奶瓦和氏站在一个小土堆上，高声说：“今天，本来不是对歌节。因为，我家来了远方的客人，我就召集大伙来热闹热闹。你们就当是对歌节得了，大伙说好不好啊。”

　　奶奶瓦和氏的话刚说完，人们异口同声。叫着“好”，就自觉地分成了男女两个群体。

　　瓦是男身穿葱绿小袄，在花团锦簇的女人堆里，格外惹眼。

　　蒙照源身材魁梧，身着练功服，干练利索，在男人群中显得超凡脱俗。

　　蒙照源身边有沟路，辣藤，树丝。

　　在蒙照源的近旁，是财神，石坎，那四个保镖。

　　蒙照源和财神相互多看了几眼。

　　蒙照源这是第一次置身对歌场中，不免有些紧张。隔着柴堆，他看见瓦是男也往这边看，就更紧张了。

　　突然，瓦是男清亮甜美的嗓音响起来：“阿哥——阿妹抬头望月亮，阿妹低头采鲜花，采得鲜花头上戴，阿妹戴花给谁瞧，阿哥你猜猜。”

　　瓦是男的调子声刚一停，人们顿时喧闹开了。有打唿哨的，有拍巴掌的，有笑的，有闹的，一片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树丝催促蒙照源赶紧回唱过去。

　　蒙照源明白，这是瓦是男冲着他唱的，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蒙照源清了清嗓子，放声唱起来：“阿妹——阿哥翻过千重岭，阿哥走过万座山，来到水潭见到妹，见到妹子哥丢魂，妹帮哥找魂。”

　　蒙照源的嗓音很亮，刚唱完，瓦是男就立马回过来了。

　　不论蒙照源，还是瓦是男，每对完一调，人们都欢呼雀跃。

　　接着，不单是蒙照源和瓦是男对唱，别的男女也在对唱。

　　情歌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四孙女婿树丝拉拉沟路：“你也来一个试试。说不定哪个姑娘和你对呢。”

　　沟路和辣藤早就按捺不住，先后唱起来。果然，有姑娘与他二人对唱了。

　　树丝指点着：“与沟路对唱的是八妹瓦求男，与辣藤对唱的是九妹瓦跪男。”

　　蒙照源和瓦是男你来我往，没有间断的时候。

　　财神简直就插不上嘴，石坎在一旁干着急。好不容易有了空隙，石坎催财神赶快接上。

　　财神也想好了几句话，张开小口，尖声尖气地吼起来：“阿妹，妹——阿妹，阿哥银钱千万千，阿哥花钱水冲沙，阿哥钱财用不尽，阿妹跟哥，跟哥快回家，回家，回家跟哥享天福。”

　　人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山歌，好气不得，又好笑。

　　财神结结巴巴地唱完，以为人们会为他的财富欢呼。。

　　财神没想到，场面突然静下来，还没等财神反应过来，全场突然又沸腾起来。有大笑的，有大喊的，有打唿哨的，有起哄的，就是没有人喊好的，也没有人接唱。

　　天渐渐黑下来，人们把柴堆点燃。

　　对歌坪在跳动的篝火映衬下，变得有几分神秘。

　　不知是财神那不着调的对歌，浇灭了众人的兴头，也不知是对歌就此转入打歌。蒙照源只见人们不再对歌，都围着熊熊燃烧的柴堆打歌。

　　蒙照源这时才发觉财神和石坎不见了。

　　树丝拉起蒙照源的手，加入打歌的行列。

　　蒙照源本来就是打歌能手，很快就和人们融为一体，尽情地跳啊唱啊，转了一圈又一圈。

　　令蒙照源惊奇的是，不知什么时候，瓦是男转到了他的身边。

　　蒙照源感觉到瓦是男悄悄牵上了他的手，他浑身一热，本能地看看周围。他发现，场上的人少了许多。

　　八女瓦求男，九女瓦跪男，沟路，辣藤，都不见了。就连树丝和那几个孙女婿也不见了踪影。

　　又转了一圈，瓦是男拉拉蒙照源，就退出打歌人群，隐没在昏暗的松树林中。

　　蒙照源任由瓦是男牵着，一直往树林的深处走去。

　　对歌节是乌蛮未婚男女公开向对方表示爱意的机会，谁会白白浪费这种绝好机会呢？

　　蒙照源看不清周围的情形，耳朵却听到男女私语和嘻笑声，有时还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瓦是男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蒙照源不知瓦是男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蒙照源也不便问，自己安慰自己：不会有事，不会有事，要有事，也只是好事。

　　穿过了松树林，已经完全看不见那熊熊燃烧的篝火了，只能依稀听到打歌的声音。

　　瓦是男紧紧拉着蒙照源，沿着山间小路，一路小跑。七转八转，蒙照源也不知瓦是男领他转到了什么地方。

　　月牙的微光，恰好能看得见眼前的景物。

　　眼前是一片芭蕉林，一块平坦的大石就在溪水边。

　　瓦是男说：“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蒙照源说：“不知道。”

　　瓦是男拉蒙照源在大石上坐下：“现在就只有我和你，我要你让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蒙照源觉得好笑：“瓦是男，你刚才说，你要我让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吗？”

　　瓦是男说：“是啊，哪点说得不对了？”

　　蒙照源说：“你何必这么费劲。”

　　瓦是男说：“那我该怎么说才不费劲呢？不会是，你不懂我吧？”

　　蒙照源说：“我哪能不懂你啊，正因为懂你，才爱上了你。我知道，你也懂我。”

　　瓦是男说：“我是爱你不假，可是，我真的还不懂你。”

　　蒙照源说：“那我告诉你，我是样备诏人，是个教习，专门教人习武。我的这一身穿戴，就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