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萍 | 门铃的守望

每晚9:10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这里等你

作者:吴萍

外婆的老院有一颗铃铛悬在街门正中的门框上。铃铛约三、四寸大小,铁质发黑,浑身散发着历史的气息。
铃铛周边正好接触木门只要轻轻一碰,铃便能发出清亮悦耳的“铛铛”声。声音久久回荡在静谧的老院,打破了老院的宁静。
铃声记载着历史,唤醒了记忆,吴门陈年往事在铃声中历历再现。记得清亮的铃声常常唤来小孩子迷茫的眼光和大人的欢喜。铛铛的铃声如一枚石子投入静静的水中,泛起的涟漪荡漾在家人的心头和脸上。
铃声为全家带来吉祥和幸福,门铃更是吴家的历史见证。
它见证了每个周末母亲从外地回来为我们带回大包小包的吃喝,门铃“铛铛”,有力地呼唤我们快上来迎接母亲。这时,我们便笑着,叫着,飞快地奔向母亲......
门铃见证了1960年三年困难时期,舅舅,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学生为了养家,骑自行车翻越薛公岭,日夜不停地赶了几百里山路带回来一口袋果子出售。可怜的舅舅,要知道那可是几百里山路啊!
门铃见证了1962年,弟弟、表妹、表弟相继出世。母亲、舅舅、妗子同吃、同住一个院子,一家人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其乐融融。
门铃见证了原本高低不平的小巷是吴宅和加工厂的夹道,里面堆了几尺高的废墟,本不是路,外祖父母因正门开在供销社,为避免麻烦及避嫌疑自己开出一条宽不足三尺的长巷子。整个过程全靠六、七十岁的二位老人抬筐搬运。过程之艰难,外婆在日后的岁月里常向我们提起:做人要自强!经过几十年的磨砺,小巷竟如同马路一般平坦。
门铃见证了我们坐在街门周围吃午饭,小巷的巷风吹落厂人们的一身汗,吹去了夏日的酷暑。大家饭后听妗子讲故事、讲人生哲理。一家人吃的是高粱面擦尖,但现在想来,竟也是人间美味!
门铃见证了老院春天长大椿树的那块地里开满了黄色的洋姜花,厅房对面的地里有一棵一米高的西番莲,红花绿叶开得真艳!院里喇叭花爬上墙,秋天豆角、玉米相继成熟,冬天大雪过后几尺长的冰溜儿悬挂在屋檐下,我们姐弟抢着吃冰溜。
门铃见证了外祖父只要不下雨不下雪,总出摊,卖家中的旧物贴补生活。记得有一个多格大砚台,是在临出摊前才拿的。
门铃见证了吴家的历史,引领全家人走出困境,走向光明。
老宅的前身是一个点心铺,刚买下时的有几间空荡荡的厂房,是二老倾其所有,将三间厂改成住房,又盖了厨房和厅房。到我们有记忆时,亮堂堂的北屋掩映在瓜萎之中,北屋窗下的瓜萎由二三尺宽最后竟措满了前院,后院地里绿树掩映,桃树、椿树茁壮成长,茵茵青草,畦畦蔬菜,洋姜花开一片黄,很壮观。喇叭花攀援直上,盖在了北墙头,牵牛花在北屋窗下姹紫嫣红,竟相开放,夏秋各色时蔬长成,冬有美食上桌……
值得一提的是外祖父的水利灌溉系统——街门正对面就是一口水井。在水井旁建一二尺左右高台,上面安放一石槽。石槽底端有约二寸直径的小孔,连接砖砌的排水渠道,从井里打上水来,倒人石槽,水便汨汨流至渠道,流向地里。这就是外祖父独制的“水利工程”。
铃声引领老宅的艰难困苦走向兴盛。刚入住时,母亲、舅舅都在上学,是铛铛的铃声引领他们考入中专、大学,成为有一技之长的专业人才,继而我们在铃声中出生、长大、伴随着它清亮的召唤声,个个成为自立、自强的社会有用人才。
老人们吃苦耐劳,仁厚善良,父辈明理向上,自强不息,在铃声的引领下,我们姐弟不畏艰难,终于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所以说,老院的门铃是吉祥的。
外婆老院的静谧宛如昨日,我魂牵梦绕的仍是老院的人和事,耳畔响着的仍是清亮的门铃声。
老院的门铃是吉祥的,它赐福于吴氏后人,引领我们走向幸福。五十多年过去了,门铃你还安好?听说孝义旧城改造已纳入议事日程,到孝义古城改造完成,还请您继续守望吴氏后人!

吴萍 | 外婆的老院

贺秦宝 | 侯绳纲老师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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