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君援手在穷途”
“感君援手在穷途”
——海丰地下党协助护送柳亚子父女脱险经历
1941年10月间,日寇入侵香港,在香港积极协同我党做抗日救亡工作的革命老人何香凝、民主人士柳亚子以及其他爱国人士面临被搜捕的危险,我党驻香港八路军办事处想方设法保护这些爱国人士,并分别掩护转移出港。
驻港八路军办事处的谢一超同志接受廖承志、连贯同志的指示,担负起护送何香凝、柳亚子及其家属到革命根据地海陆丰再转道大后方的任务。谢一超立即联系我方“侨兴行”的两艘机航船,分别护送他们离港。当时,何香凝老人准备公开向国民党当局提出保护,故由谢一超同志的家属护送,安全抵达汕尾。柳亚子和他的女儿由谢一超亲自护送,船开至大鹏湾海面时,突遇海贼打劫,谢一超沉着应对,几经斡旋,始得放行,终于在1942年1月中旬到达马宫。他们先后由海丰的党组织安排到各个不同的地方暂住下来,并安排家住海城的袁复等同志亲自协助谢一超做好接待护送工作。
革命义举
何老太及其媳妇从汕尾直达海城后,她向国民党军队驻海丰保安二团团长邓龙启提出保护,邓龙启碍于何香凝是国民党中央委员的身份,让她住进邓龙启公馆(干园,即朱厝祖祠)。何老太的媳妇则不愿接受邓的保护,故住在东门头“春利旅店”。谢一超同志住在袁复位于海城西门的家里,他化妆成为何老太的义子,经常出入于干园和春利旅店,作为她们的交通员。
何香凝到了海丰后,曾一次在红场公开召开民众大会,宣传抗日救亡,有一次还借廖仲恺先生姓廖的缘故,到海城城郊小汾村(姓廖)拜访,召集农民宣传抗日救亡,她的举动引起了国民党的极度不安。因而,国民党当局匆忙把她们送走了。临走前,她老人家画了一幅虎和一幅菊花,分别赠送给袁复和谢一超,并给小汾村姓廖的人家也画赠一幅。
柳亚子父女乘坐的船,因他的身份是不能公开的,又怕被汕尾的汉奸、特务发现,故不敢直抵汕尾,而是在马宫靠岸。马宫是个小地方,况且是港澳同胞之乡,敌方没有特别注意。上岸后,柳亚子先生化姓黄,扮成大商客,到马宫与红草交界处的新村杨,借住在一户港商人杨胜昌的大院内,约住了十天,恐久住不妥,于农历十二月下旬由谢一超同志护送到联安下许村一户姓陈的人家。春节前一天,再由海城支部负责人陈云阶同志护送到公平日中圩附近的村庄,由钟娘永同志掩护安置。柳亚子赠给袁复的诗中有这样两句:“将近难忘日中圩,况瘁钟郎情谊重”,是表达对钟娘永的革命感情,从中就可看出当时的钟娘永同志做掩护工作的责任心和盛待同志的热情!
智化险境
1942年2月底,袁复接到蓝训才同志的指示,要他筹备足够的旅费,协助护送柳亚子先生父女。2月19日,蓝训才、谢一超、袁复及他们父女一行五人从日中圩出发,柳老和女儿坐轿,他们三人步行。第一天到达陆丰县新田,住在米町小旅店。第二天到了河婆圩,因到达较早,柳老的女儿提出不坐轿要步行,他们在圩内找了一双37号的帆布胶鞋,一穿上却比她的脚还长出两指多,柳女只好用针线把鞋头扎短,但惯于在大城市生活的她,走起山路来一歪一扭,逗得大家都笑了。从河婆到安流(五华)有九十华里,又要爬几座高山,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们还是说服她坐轿。3月3日,他们预先吩咐店主做早饭,天亮就启程。由蓝训才带路,向黄岗七斜径出发,约十点钟,就在他们将要翻越七斜径时,山峡里,突然出现十个穿黑衣服、手执驳壳枪的土匪,用客家话么喝他们站住,不许动!他们被这突而其来的情况惊住了。既怕遇上特务,又怕路费被抢,他们心里忐忑不安,这时,谢一超挺身而出,很镇静地一招手,请见他们的头领,谢一超约摸去了两个钟头,回来了,他站在一块大石上与一个身穿黑衣,手执驳壳枪的人握手道别,其余拦路的人都撤走了。然后,谢一超挥手示意起程,他们就从那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下面走过,他站着的姿势,好像就在保护我们过关。至此,大家都深深地佩服谢一超同志的大智大勇。事后,袁复曾问起此事,谢一超总是笑而不答。
他们到达安流时,已是日头下山了,蓝训才同志找到盐运站叶振成同志,安排他们吃饭,并找到了去五华城(水路)的木帆船,饭后他们就在木帆船过夜,从安流到五华城,因水浅又逆流,往往要停下船来铲沙开路,三天后才抵达五华城。这时蓝训才同志不敢与他们同路,因他曾扮成染衣匠在这一带活动过,他走路到老隆,他们四人搭车到达。
那天晚上,他们在老隆谷行街一家小旅店安顿,袁复与谢一超住一房,柳老父女住一房,表面上,他们互不相识,以防不测。当晚,蓝训才派人与他们联系上,告诉他们粤北省委受破坏后,地下组织也撤退了,无法接交,要转交到哪里,尚待寻找决定,他们只好住下来,这几天日子真是很不好过,就怕夜长梦多,终于到了第四天,蓝训才派人来通知,要他们转交兴宁地下党。3月15日下午,他们四人(蓝训才另有任务没再陪同)搭车赶赴兴宁。当天下午五时到达五华,在当地的陈店车站过夜。不料半夜伪警到旅店查房,经盘问,把谢一超带走了,这使袁复感到很紧张,怕出事,又不敢与柳父女商量。幸好谢一超一个多小时后安然返回。原来是谢一超在旅店登记本上的年龄与答复伪警察盘问的年龄相差一岁,而引起怀疑,又是虚惊一场。第二天抵达兴宁,考到兴宁的国民党大官多,恐有不便,决定柳老不能住大的旅店,但亦不好住小店。因而派袁复先到兴宁寻找,选择比较合适的中等旅店。暗中了解一下,结果看中了在兴田路一间叫“安多尼”的旅店,袁复先定好房子,然后由柳老亲自登记入住。他和谢一超另住在离“安多尼”旅店不远的华隆小旅店。安顿之后,谢一超在信封上写了一个地址叫袁复到兴宁银行电台找何某某台长,信中约何台长到华隆旅店隔壁的茶楼见面。此次与何台长联系上,首先是通过电台与韶关的何香凝通话,其次是通过何台长与兴宁的地下党联系,移接柳老父女。第三天,柳亚子父女就被兴宁地下党接往石马乡。在临别的前一夜,柳老就吩咐袁复上街买来三张宣纸和笔墨,书写了三副对联(七律诗)分别赠送给蓝训才、谢一超和袁复。写给袁复的诗为:赠我延年之大药;感君援手在穷途。当时行役舟车瘁,此日重逢肝胆麤。各有相思动寥廓,可无魂梦落江湖。谢生长逝蓝生远,说到酬恩泪眼枯。
至此,袁复等同志总算顺利完成了党交给他们的护送任务。据说,柳老父女一路下来的旅途亦颇为曲折,几经辗转,才到达桂林。
再表谢意
袁复同志于1993年不幸去世。袁复的儿子袁轰先生说父亲生前曾多次向他说起得到这两幅书法的前后经历,并向记者作了上述的回忆。
袁复,又名袁谟,海丰人。他于1938年参队,1939年入党,是党的一名忠诚战士。解放前,一直搞地下工作的他于1942年接到上级指示,要求他和谢一超等同志一起负责接待和护送从香港转移,途经海丰的柳亚子父女。在掩护过程中,袁复等人与柳亚子父女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柳亚子在临别时挥毫题字分赠袁复等人作纪念,以表谢意。1947年袁复在香港再次遇见柳亚子,别后重逢,双方感慨良多,柳亚子再度挥毫,题书送袁复:将迎难忘日中墟,直到兴宁分手初。况瘁钟郎情谊重,飘萧谢嫂讯音虚。沧桑历劫还逢汝,恩怨填胸孰起余。安得梓乡成解放,彭生墓上见旌旟。
如今,这两幅柳亚子赠送给袁复的亲笔书法,遗留在袁复的儿子袁轰先生手里。
以上两幅就是柳亚子赠送袁复的亲笔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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