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高小艳：苦瓜之缘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832】

苦瓜之缘

河南济源   高小艳

除过青玉米棒，我还钟情于苦瓜，这里面还有些缘故。

想起十几年前，忽一日，从外面回来，婆婆把炒好的菜端上来。我尝了一口，哇的一声吐出来。“这是什么呀？这么苦。”我皱着眉问道。“苦瓜呀，你没吃过？”婆婆疑惑地看着我，像看外星人。我勉强又吃了一口，还是一样的结局，直接吐到了餐桌上。还有这么苦的菜，第一次领教，竟让我颜面尽失。漱漱口，重新坐下，我再夹菜时，竭力避开它，这实在滑稽。“她去火。”婆婆说。“去火也不吃。”我一根筋。

转眼又过了一年，一次，我从新乡赶回来，天晚，夜里寄宿在三姐家。第二日，我们唤上二姐，一道逛街。那天，我们把午饭报在小妹家。中午时分，我们一行人，嬉闹着，走到妹妹家。她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汗如雨下。“都等着，马上上菜。”她向我们招呼道。我坐在餐桌前，二姐三姐站起来，一拥，都进了厨房帮忙。我想站起来搭把手，被她们一把摁住:“你是客，等着吧。”我们是两姨姊妹，虽有些拘谨，然后又释然了。等菜陆续上齐了，大家一起坐下来，边聊天边吃饭。突然吃到一道菜，苦味和辣味交织着，我伸长脖子硬吞下去。“这是什么菜？”我忍不住询问道。“苦瓜呀。”小妹答。我苦笑了一下，这是第二次碰到她，难道是缘分使然？她看出了我的窘迫，下意识地小声问道：“难道不合你口味？”我点点头，又迅速摇摇头。“还行吧。”我努力挤出笑容。我不敢把以前的糗事说出来，怕成了姐妹们的笑柄。我沉住气，又尝试着吃了几口，慢慢地，竟感觉没那般苦了。我愕然。饭后，我又虚心向小妹请教，认真学了这道菜的做法。她说，苦瓜去瓤，切块，撒盐，过一会儿，清水冲洗，苦味可减些。当然，配上辣椒，肉丝清炒，味道更佳。自那以后，我竟恋上了苦瓜这道菜，春去秋来，转眼已有好多年了。

家里原本是不种苦瓜的，因为我这特别的嗜好，年年初夏，婆婆都要在菜园子里，为我另种几秧苦瓜。和黄瓜一起播下，等黄瓜都谢了，苦瓜秧才茂盛起来。长得那么慢，夏日将尽，她才伶伶俐俐地，捧出如许果实来。该恼她呢？还是该欣喜？年年如此。你瞧，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就那么慢条斯理地长。等黄瓜秧都铲除了，又种上了其它的蔬菜，她才不慌不忙地开出了一朵，又一朵娇嫩的小黄花。该批评她呢？还是该责怪她？你瞅，细小的瓜秧，缠缠绕绕，小心翼翼地，攀上了架子，爬上了篱笆。整个架子都是绿的，整面篱笆也是绿的，像一湾湖水，漾着绿色的波纹。

忽然，在这绿色中，闪出一个瓜，两个瓜，数不尽的瓜。或大或小，白白胖胖，在枝上坠着。也有青绿色的，无论哪一种色彩，都小巧别致，惹人喜爱。她们在纤细的枝叶间，晃呀晃，胖嘟嘟的，好可爱呀！我一下子原谅了她，原谅了她的小心翼翼，和姗姗来迟。那满身的疙瘩，癞蛤蟆皮似的，此刻看上去，也生动无比。她们可真调皮，在架子上荡秋千，在篱笆上捉迷藏。有些竟放肆地蹿到篱笆外面去了，我真担心她们被路过的孩子当作玩具摘了去，更害怕她们被邻居家的大白鹅发现一口啄了去。她们如此瞎胡闹，这可让我操碎了心。

炎炎夏日里，我谨慎地守着这座菜园子，守着我的苦瓜宝宝们，耐心地等着她们长大，慢慢变成我餐桌上的美食。我与苦瓜之缘分，又怎一个“情”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