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⑤——打豆腐

打豆腐是乡下年关极普通的活路，而且程序简单。

大人们先将黄豆淘洗干净，浸泡一夜，第二天捞起来，剔除砂砾，和着清水磨成豆浆，然后放在包袱里用四角木架子荡涤，把豆渣和豆浆分离出来。先把豆浆烧锅煮熟，拿一个大木盆洗净，放适量的熟石膏粉，把煮熟的豆浆用木桶舀起来倒进大木盆里，赶快搅拌均匀后盖上簸箕，这叫“冲豆腐”。等上一个时辰，揭开簸箕看看，用一支筷子插下去，如果筷子歪斜倒下，说明时辰未到，还要再等一会；如果筷子插下去不歪不斜，则证明豆腐已经打成功了。

“成功啦！成功啦！”

“吃豆腐啰！”

此时，全家便欢呼起来。母亲用锅铲小心翼翼地铲除豆腐外表的浮沫，然后薄薄的一铲一铲铲出几碗嫩嫩的“膏子豆腐”，放上白糖让我们尝鲜。我们吃在嘴里，甜在心里，有时吃完一碗还想再吃一碗。如果此时有谁来串门，那算有口福，母亲是一定要以礼相待盛上一碗的。至于隔壁三家，母亲也总要招呼过来吃，万一谁没到场，母亲也要送去一碗。

接下来是包豆腐，母亲先舀起一小部分豆腐，用白纱布包裹后，放在光滑的石板上，用木板或石块压成厚薄各异的块片，拿出来，抹上酱油、五香、八角等，制成干子、豆膏、千张之类。再将余下的豆腐全包裹起来，轻压后就成了老豆腐。过年的时候，用豆腐做豆腐圆子或炖火锅炉子，炸的吃，煎的吃，还可以做乳腐，也叫“霉豆腐”。

做霉豆腐就是将老豆腐切成四方小块，放进铺有霉草的竹篮里，然后搁在温度适宜的地方。一个星期左右，霉豆腐长出厚绒绒的白色或浅黄色的绒毛，裹上辣椒粉、五香八角粉、食盐等佐料，放进陶缸腌制成霉豆腐。这种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口感柔软，别具一格。

豆渣也可以制成美味。先将生豆渣炒熟，用大碟子一盘一盘的装起来压结实后，放在有霉草的竹篮里。过几天豆渣同样长出漂亮的白豆花，这就是“豆渣巴子”。冬天的时候，“豆渣巴子”炖白菜，营养丰富，健脾胃，增食欲，美味至今难忘。现在我每回家乡，总会买几块“豆渣巴子”去炖火锅吃。其实，新鲜豆渣，即使不加工，直接和大蒜苗一起炒来吃，也是不错的菜肴。

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勤劳智慧的母亲用这些平常的五谷杂粮，做出了许许多多美味可口的绿色食品，实在难能可贵，令我叹服！

黄仁祥，男，1955年12月生，湖北省京山市钱场镇人。大专文化程度，小学语文高级教师，已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