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燕|叫醒北山满眼春

陶燕|叫醒山

正值春分：乾坤平分昼夜，却是燕子来时，水边新绿野菜，陌上粲然花枝。春雨连绵之时，嘴里的新绿野菜也嚼出了老茎，心里不免暗急，韶华易逝，春花易凋，我要周末快来，我要天气晴好，我要去陌上看粲然花枝。

一切如约而至。更喜的是有七八文友同行，平时是常品其文难见其人，今日相视一笑或相拥一抱，便如兄弟姐妹般亲密无间。

领队要带我们去的，是柳林乡南北山的高山生态蔬菜基地。高山看菜而非陌上观花，此行与花无关。心中的小遗憾刚刚产生，便被文友们爽朗的笑声吹散。

一路有春相伴。抬眼便见车窗外青山绿水，身边更是春意盎然：女诗人星子，微笑的脸庞总如春花般妩媚可人，女作家琳子，生花的妙语亦如春鸟般婉转欢快，还有温柔的亮子，此时正如春水般清澈温暖。于是满眼满心的都是春了。

光洁的公路如飘带蜿蜒，两车一前一后，绕行山间，如两条白色的鱼穿梭在重重叠叠的峰峦之中。

车行了一个多钟头，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弯道，翻了多少座山峦。到哪儿我都是个路盲，进了山，就更不辨东西南北了，只觉着眼前的大山总在卷曲着庞大的身子，黛青色的眼帘微微闭合着，似在做着云雾缭绕的梦，微黄的阳光照过来，慵懒的身躯微微转换一下姿势，便继续卷曲着做绵延的梦。

行至一平坦地，迎面便见山腰上一大片翠绿的楠竹，绿浪晃荡着似在大山的摇篮里浅睡；左边的山腰上一大片葱郁的松林静默着，也睡着了似的；不知名的山花灌木，田垄菜地，还有远处一排黑白相间的老屋，找着空地便坐着、靠着、躺着，都在大山的怀抱里酣眠。大山拥抱的一切寂静如画。

我们下了车，突然，一声鸡鸣响彻山谷，接着又一声鸣叫，几个山头相互应和，一声接一声。没等人回过神来，鸡鸣，鸟叫，犬吠，一时间如挠锤密密敲打着耳膜。原来我们进了南北山村了。楠竹醒了，松林醒了，大山睁开了惺忪的眼帘，便见春日的阳光照蓝了整个的天空。是我们，是我们这一行人吵醒了这静谧的山村。我们惊喜地打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我们在老屋前驻足，在野桃树下留影，与灶台上忙碌的农妇攀谈。

其实，真正吵醒这里的是另外一个人，他就是何小营，土生土长的南北山村人。二十年前，他从这里走出去，如今他又回到了这里。

二十年前，他穷得口袋叮当响，不仅他，几乎村里所有人都离开了大山。二十年间，他收过破烂，做过苦力，摸爬滚打，艰苦创业，终于在县城金三角地段拥有了一个规模不小的超市，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以说是带着家族奔小康了。有了钱，何小营却不喜欢眼前的喧嚣，有了钱，何小营却更想着家乡的大山，想着大山深处那一片沉睡的净土，想着那空荡荡的老屋，想着那枕着泉声入眠拨开云雾寻鸟的日子。于是，他回来了，带着生态养殖，带着政府的支持，带着兴农的科技知识，带着产供销一条龙的环保理念，带着一帮年青人，带着一颗雄心叩醒了这一片空旷的山谷。

突然想起了一句：这个世界不是有钱人的世界，也不是无钱人的世界，它是有心人的世界。

品着高山菜蔬，唇齿留香，看着一垄垄整齐的菜地，不禁念叨：南北山人应最乐，煮芹烧笋飨春耕。

陶  燕，女，1971年9月出生，湖北黄梅人，黄冈市作协会员，黄梅作协会员，擅长散文，有多篇作品刊发于各类报刊杂志，并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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