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露天电影,你还记得吗?
昨天写到我的舅舅曾是我们村放映员,有朋友留言,写写那个时候的露天电影吧!我们可都是看着你舅舅放映的电影长大,那里有我们的童年。那时候有多远,想来记忆都已经模糊一片,大概过去30年了。
80年代的农村文化娱乐节目,和当时极其贫穷的生活差不多一样匮乏。那时,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晚上能在村大队部看一场露天电影了。
所谓的露天电影,也就是在空旷的晒谷场或开阔的山洼平地上,在泥地里插上两根竹杆或是小树杆,再在两个杆子的顶部系上一块白色幕布,然后找好位置,摆上机器,调试好,就类似电影院的电影了。
观众多数是本村的男女老少,当然也少不了附近几个村闻讯赶来的青年男女和小孩,很多时候,看露天电影成了当时男女之间互相见面或是谈对象的好场所与好借口。
影片以革命战斗故事片居多,如《红日》、《地道战》、《英雄儿女》、《林海雪原》、《东方红》、《小兵张嘎》等,也有很怕人的鬼片,比如《画皮》,让我至今难忘。
若当天一早听到消息今晚有电影看,孩子们一天都会在兴奋的期盼中度过。每当此时,大人们都会早早准备晚饭,让孩子们早早吃完好给他们出门。
每当村里有电影看的时候,队里的小伙伴们就会在白天约好,晚上结伴同行。那些早点吃完晚饭的人会去约好的伙伴家等。
不知道是性急,还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记得我总是早早去等人的那个人。彼时玩得最好的小伙伴不外乎金秀,万青,华国了。
那是平常时的玩伴,像这大晚上出门,我们胆小还不敢擅自行动,必定跟在一帮哥哥姐姐们后面做小尾巴。
路近的,早在傍晚的时候,一家几口,成群结队,每人手里拿着椅子,夹着小板凳,陆续从四面八方赶来提前抢占位子。
大家都想早点赶到,可以坐在前排离幕布近的位置,生怕去得晚了占不到好位置。那种迫不及待绝对不是现在玩手机、电脑的人所能想象和体会的。
我们年幼的孩子就懒得带这些累赘的椅子出门了,村大队部那片山洼,是一块大草皮场,只要我们盘起腿,哪里都可以落坐。当然,我们去那看电影是假,玩倒是真,纯粹凑个热闹。
我童年最好的一个朋友是英子,像晚上有看电影这样的活动,白天我们必定会在学校约好,晚上不见不散。英子性格温润,话少,但和我在一起却无话不说。
我那时候比较傻大胆,不知天高地厚,没什么事不敢做没什么话不敢说,常常和我妈犟嘴,因这股傻劲,常常挨我妈打。
这样野马似的女孩却和乖乖女成了好朋友,我猜这估计也叫不同物种之间的互相吸引。
当我随着大部队轰轰烈烈地来到了电影场,我首先做的事,不是找座位,而是脱离一道而来的伙伴,在人群里急切地找英子。
等到我们找到彼此后,会找个人少的地方一边看电影,一边聊天。若是家里还有点什么好吃的零食,必会带来一起分享。
我那时常干的事是白天去鸡窝摸一个鸡蛋,去小店换一包瓜子准备晚上和英子分着吃。可终是没抵住那包瓜子的馋,在一次次提醒自己少吃点的明示暗示下,还是被自己消灭个精光。
若干年后看《西游记》里猪八戒吃西瓜,二师兄分派着西瓜道:这块给师傅,这块给大师兄,这块给沙师弟,其余的就是我老猪的了。
结果可想而知,西瓜最终成了他一个人的腹中之物。每看到这里,就想到自己童年贪吃的那些事,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在村大队部具体看过多少场电影,记住了多少影片剧情,时间过去这么久,真是不太记得了。
记得的都是和英子坐在小山洼的草皮上嘀嘀咕咕的讲话,讲了什么,有什么刻骨铭心,只觉得时光如水般流去,我们留下了深情厚谊。
我也有记得住的电影情节,印象最深的是电影《画皮》和《小兵张嘎》。画皮里那个女鬼面目狰狞,张开爪子直掏王生心窝的那一幕,成了日后,我无数个夜晚的噩梦。
当看到一颗血红的心脏在她手上怦怦直跳时,人都恶心得快吐了。以至于很久,我都不敢在煞黑时独自走路,生怕遇到喝人血吃人心的女鬼。
估计生在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很多在童年时期,都被《画皮》里的女鬼在心上投下了阴影。据说86版的《画皮》后来禁播了,即便有人看到,里面好多怕人的剧情已做删减,估计是怕吓坏孩子,影响他们成长吧!
《小兵张嘎》俨然正能量多了,嘎子为给奶奶和老钟报仇,人小鬼大,与鬼子斗智斗勇,引得那片空旷的大草皮场,笑声一片。
有的孩子笑着笑着就在父母的怀里睡着了,有的半大的孩子玩着玩着跑远了,找不到家里人了。总之电影结束后,人声嘈杂,让空寂的小山村多了少有的喧嚣。
灯光亮起,我看到舅舅在收拾影碟,把放映机放进挑过来的木头箱子里。草皮场上搬凳子声,人挤人的叫骂声,大人们弄醒孩子声。还有呼唤黄毛,地主,小癞痢子的绰号声,声声入耳,传得好远。
时间过的真快,那些亲切又好玩的外号,仿佛还在我耳边回荡。
一场露天电影,终将是一个时代的记忆,丰富的岂止是我们的童年生活,而是牵出许多有意思的故事,让人啼笑皆非,苦中有乐。
我们终将在时光里越行越远,而时间像块橡皮擦,会抹去很多记忆,留下的,不变的,终究是那些让人笑过爱过感动过的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