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元宵节点荞麦灯
到了元宵节,就想起点荞麦灯。
最早知道元宵节点荞麦灯,还是从文斌老师的文章里看到的。
之前对元宵节,还是不明不白的。只知道,元宵节城里的公园会张灯结彩,大家都纷至沓来,看灯,猜谜语。记得前些年还有冰灯什么的。至于其它的年俗,知道的还真是不多。中国的年俗,被城市化撕碎的七零八落的。以至于几年前,办灯会的都不敢再弄猜谜语的活动了。好多人把谜语内容百度上一搜,谜底就出来了。已经没有我记忆中那些猜灯谜的场景了:谜语写在悬挂在绳子上的长红纸上,人们看着红纸苦思幂想,等猜出答案了才把布条取下去领奖。
其实我们也不必太在意这些传统中国年俗的消失,记得有句诗,消失的在重现。在农村,这些年俗还是有的。
于是那年元宵节在隆德农村,我就和荞麦灯相遇了。那些摇曳的荞麦灯盏,在人们的手中燃烧,这是我们视之为珍贵的暗中隐匿的生命之光,就像下文摘录的文斌老师的文字,干净而纯粹。而那荞麦灯盏仿佛暗夜中的女神,端庄而神秘。
“我的老家,元宵要点荞麦灯。想想看,朦胧的月色中,一桌的荞面灯渐次亮起。摇曳的灯苗把我们带入生命的原初,带入释家讲的那个“在”。那时,你会觉得,那灯苗,就是灵魂的形状,或者说是生命的形状,或者说是天人合一的形状。它本身给人一种召唤。我想每一个人在看到灯的时候、火的时候,都会有这种回到自身的感觉。我曾在一篇散文中写到,尽管暖气片给了我们热度,可我们觉得它是冰凉的,而炉火可能提供不了暖气片那样的热度,但是当我们看到那一束火苗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温暖就从心底升起。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祭礼中,都要出现火的缘由吧。
也许,火的状态就是一种当下的状态,火在点燃之前是沉睡,燃烧之后则进入另一个沉睡,只有燃烧的那一刻是醒着的。而只有亮着灯光的房间才是小偷不敢光顾的,可是一生中做客我们心宅的小偷何其多也。这也就是元宵节点灯时分,老人为什么不让我们心生任何杂念的缘故吧!他只让我们静静地看着,看那灯捻上的灯花是怎样结起来的。看着看着,我们就进入一种巨大的静,进入一种神如止水的状态。那一刻,我们的心灵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就像头顶的一轮明月。真是敬佩元宵节的创造者,他能够把点灯时分和月圆时分天然地搭配,简直是一件再高妙不过的创造。你的面前是一片灯的海洋,头顶却是一轮明月。这一刻,你怎么能够不天人合一呢?
而那灯本身就引人思索。一勺油、一炷捻、一团荞面,就能够和合成一个灯,而且油不尽则灯不灭。而最终让这灯亮起来的则是人手里的火种。那么,人手里的火种又是谁点燃的呢?这难道不是生命和宇宙的奥秘吗?”
摘自郭文斌散文《元宵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