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樱|我的母亲（八）

                我 的 母 亲（八）

                  作者：咏樱

我的初中三年是在邵武一中度过的。那时我们还是靠近体育广场的旧楼上课。那是一座青砖地板楼，一些单身老师也住在楼上。现在这座楼早已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实验楼。不过楼前的鸡爪梨树并没有拔掉，依然在季节的变化中开花结果。

我的班主任是个很年轻的数学老师，大学刚毕业就来教我们，据说当时是跳级读书的，是一个真正的学霸。他个子又瘦又小，大不了我们几岁，不过，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十分有威慑力，我们班的男生女生对他都心怀敬畏。我不喜欢数学，那些符号对我来说，又陌生又无趣，可是，我还是蛮喜欢他。他姓李，我们都叫他李老师，十年前他就调到厦门去了，目前在厦门发展得很好。

80年代初，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并不好，那时的孩子有衣穿有饭吃就挺好了，可是我的母亲总是喜欢用自己灵巧的双手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花裙，蝴蝶结，甚至还有难得的小皮鞋。这样的装扮在那个时候颇有些“标新立异”。我的一个玩伴觉得我颇像有钱人家的小姐，于是给我起了一个“小姐”的外号。我们家并没有钱，可以说，我的“小姐模样”完全是靠我母亲勤劳忘我的劳动换来的。“小姐”这个外号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在其他班级流传开来。

我的玩伴姓邓，她们家有5个女孩，父亲去世得很早，母亲一个人艰辛地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小学的时候，我经常去她们家玩，跟她的几个姐姐都很熟。她们家境不好，姐妹又多，所以母亲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打扮这几个女孩。我的玩伴总是穿得很朴素，她的朴素和我的花哨形成鲜明的对比。虽然我们的外形如此不同，可是，我们依然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对于“小姐”这个外号，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小时候看黄梅戏《天仙配》，那里面的小姐都是又好看又善良，所以，对“小姐”这个外号我并不排斥。虽然我总是以一副“傲娇的小公主”形象示人，可是这丝毫不影响我在学习上强烈的进取心，我的骨子里也有着我母亲身上那种拼劲。初中最让我头疼的是英语，完全不懂，刚开始连单词都不会，总是考不及格，只能考四、五十分。后来，为了把成绩提上去，我开始利用任何空闲时间背单词，连走路也拿着自己抄写的小卡片背单词。就这样，我的英语成绩从50几分开始提到80几分。

我的英语老师姓杨，她不仅英语教得好，而且唱歌也很棒，还会弹钢琴。一开始我是喜欢她的，可是有一次，我迟到了，因为着急，所以没有喊“报告”就冲进教室。她当着全班的同学批评我，从此，我就不喜欢她了。

那时，我是一个内心很倔强的孩子；现在，我是一个内心很倔强的女人！

记得有一次，我的期中考试成绩不理想，考试成绩是班级20多名。我把成绩单拿回家，不敢交给母亲，只能偷偷地拿给父亲看。父亲问我：你说该怎么办？我说：你不要告诉妈妈，期末考我一定好好考，我说到做到。父亲说：好，我就帮你瞒一次，下次一定要考好。就这样，我和父亲之间有了一个约定，他帮我瞒住了这次不太理想的成绩。为了不食言，我开始发奋，终于在期末考前进了10名。回到家，我把成绩单交给父亲，说了一句，爸爸，我做到了。

这种不认输和说到做到的性格几乎贯穿了我的大半生，它们成就了我，让我在身处绝境的时刻，也能挣扎着爬上岸！

大概在我初三或高一的时候，我的父亲被调到市公安局拘留所上班，因为他曾经入过伍当过兵的缘故。我们家就安在拘留所旁边的三间红砖房里。屋子前面的空地被母亲开垦为菜地，每到傍晚地时候，母亲总是和父亲一起在菜地浇菜，他们一起忙碌的画面总是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生活将他们拴在一条船上，从此，他们相濡以沫，虽然有过争吵和别扭，但是他们从未想过要分开。

父亲和母亲都很会种菜。在他们的精心伺候下，菜地里的菜一棵棵长得叶大果茂，路过的邻居们见到了，总要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有时菜吃不完，母亲也会拿一些送给邻居们，邻居们收到母亲亲自送上门的菜，往往会表示感谢，感谢之余，有时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不忘送一碗上门给我的母亲尝鲜，我们这些孩子，自然也成了受益者。

那时邻里之间常常有这种“送货上门”的你来我往，这种关系让人感觉很融洽，很温馨。现在，大家住在一栋大楼里，进进出出，只是偶尔打打招呼，全然没有这种“送货上门”的你来我往。

在这里，我度过了难忘的高中三年生活。我们的屋子右边是拘留所，前面是一口大鱼塘。鱼塘里有很多的虾、鱼和螺蛳。每到产虾和螺蛳的季节，母亲都会带我们三个孩子到鱼塘里摸螺蛳、捞小虾。母亲摸螺蛳的技术和捞虾的技术都很好，加上她特别勤劳，所以，她摸的螺蛳比谁都多。我的大弟会水，有时他就跳到鱼塘里去摸螺狮。摸来的螺蛳实在太多了，没有地方放，母亲将将它们就放在大澡盆和塑料桶里。

螺蛳和虾吃不完，怎么办呢？母亲就将它们拿到街上去卖，这大概就是母亲第一次下海做生意。

母亲靠卖螺蛳和虾赚了一些小钱，这让她尝到了甜头。从此，她开始一发而不可收，直到成为一个真正的小生意人，踏上了一条做小生意的道路。

刚开始，母亲还在棉纺厂上班，卖菜只是偶然行为。这时，读初中的大弟和读小学的二弟都让她十分头疼。13岁的大弟已经十分叛逆，母亲的棍棒加皮鞭的教育并没有改变他身上的顽劣性，相反，他开始变本加厉地走上了一条“学坏”的路。他开始学会抽烟，和社会上一些不爱读书的小混混一起混。也许，只有在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那种所谓的狂野和自由，才能获得认同感。

（图片来自网络）

个人简介：

咏樱，真名黄勇英，毕业于福建师大中文系，中学高级语文教师，福建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中国新归来诗人。现代诗歌文化艺术主编，诗意神州平台主编。已出版散文集《带爱上路》，诗集待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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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编辑：咏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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