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之殇
树之殇
这是一棵大树,一棵茂盛的大树。
水桶粗细,矗立在小区中心,像一把巨伞罩在小区的上空。他就像小区的定海神针,有了他,小区就显得安宁,小区也就有了温度和灵魂。为了减少水份蒸发,那些本来披在肩膀上飘逸的长发和蔓枝已经全部被剪除,光秃秃地,只有少数的叶子在孤零地随风飘荡。尽管是那样的枝残叶断,但他威武的形象依然不减。
大树下的四周灯火通明,彩灯环绕,树上还悬挂着一串串彩灯,一闪闪,像童话里的世界。孩子们在下面躲猫咪,树下还有几张桌子围满了人,有的下棋,有的打纸牌,打的打,观战的观战,热闹非凡。
大树看着周围的一切,欣慰而无奈地摇摇头。看着人们热闹地在他周围嬉戏玩耍,他也为人类高兴,为人们幸福的生活高兴。然而,谁也不知道他的心思,谁也不知道他的寂寞和内心淡淡的忧伤。
他想起了自己,尽管他的年纪已经七八十岁,可对于他这颗树来说,还正当年轻,他的同伴有的已经好几百岁了。他和这些人类一样,很想和自己的同伴一起谈心,交流,和自己的同类一起共同沐浴阳光,共同接受上天的雨露呢。
他随风摆动起来,但有些力气不支,晃动还不能太大。因为,他被几个壮汉用锄头、铲子把自己的根、触角和足部全部斩断,刚刚从深山里移出来,疼了多少天,元气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况且,这样的环境他还没有适应。
为什么大家这样呢,为什么我呆在我自己的地方,仅这点要求都不能实现呢。
他被通明的灯光干扰得整天不安,从来没有睡过好觉。汽车的尾气,三轮车的刺耳声,人们的聒噪声,收垃圾的叫卖声,没有一天能安顿地休息过。
于是,他想象着他从前的好日子。在大山深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各种不同肤色,不同树种,大家一起在深山里。那是多么地和谐啊。
那里有宁静的白天,有安静的夜晚,有空旷的鸟鸣,有小动物在下面收集树伙伴为他们奉送的果实。蓝天白云,潮湿的空气,各种花香相互交换,各种色彩互相映衬。有时还可以轻轻地抚摸一下在自己怀里鸟窝里毛茸茸的雏鸟:鹅黄的嘴,松软的毛,稚嫩的叫声,那是多么地可爱啊。
各种各样鸟儿的妈妈爸爸们不停地为未来宝宝筑巢,那个辛苦劲,真是让人感动,一只羽毛,一根枯枝,一团棉花,都是鸟妈妈们寻找来做窝的材料。刮风下雨,父母将卵悟得紧紧的,怜子之心,无以言表。还想尽各种办法,找来宝宝们喜欢的各种小虫,喂食这些可爱的宝宝。
一对对情侣,在自己身上卿卿我我,高声歌唱,歌唱爱情,歌唱生活,歌唱大自然的无私恩赐。同伴们都高兴地欢迎着他们,邀请他们的到来。因为他们代表了活力,带来好了运气,带来了动人婉转的歌声。
没有哪一天自己不被感动,没有哪天不在快乐之中。山上的溪水欢快地唱着歌,哼着悠扬的小曲,不断地从山上流下,轻轻地舔舐自己的脚背,清凉、湿润、欢快,像歌、像诗、像熨斗一样熨贴着自己的心。
想着,淡淡的忧伤不断涌起。他不知道他的那些森林伙伴现在怎么样,还在那里享受阳光空气吗,还在和山泉嬉戏吗,鸟儿的歌唱还是那样的动听吗。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被移到那嘈杂而充满污染的地方呢。他看到有几颗小树已经枯死,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归宿。不能想,也不敢往下想。
啪的一声爆竹的响声,从头顶炸开,他吓了一跳。紧接着,脚下噼噼啪啪的又响起来,鞭炮在一片浓焰中把自己的根烧得一片焦黑。他一下子吓懵了。然后在他的身上有人钉钉子,原来有人搭帐篷,有人架起烧饭的大锅,喇叭又吹起来。
一切让这颗大树惊慌失措。他仰望星空,朝山的那边,想象那养他长他的那片森林,也想念那些不知道还在不在的那些朋友。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