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多洗事
春来多洗事
这几天的温度回升很快,脱了棉服就快入夏;换下薄呢大衣,直接穿上过膝针织衫,省去了风衣。江南的春天很短,短得总有些衣服来不及上身,除了风衣,还有皮夹克。正是乱穿衣的三四月,羽绒服、毛呢大衣和毛衣这回总该洗洗收了吧,冬天远得连背影都模糊了。此时,女人闲来聊天的话题都是洗衣藏冬的事,在熟人的有限记忆里,我总是最早最快的第一名;至于早春冷暖无常为此受的冻倒可以忽略不计的。
于是,晚饭后收拾完厨房就开始抱着搓衣板跳舞。能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将五颜六色的衣服用高挑的竹竿撑出窗外当街晾晒对家庭主妇来说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幸福事。南方人过日子就是喜欢晒,晒棉衣晒棉被棉鞋,晒干菜晒梅雨天受潮了的厕纸;尤其是那扒光了被罩的旧极了的棉花胎,从一扇黑洞似的小窗里抖抖索索地伸出来,听一听车水马龙的街市,望一眼手可摘星的大厦,好在,一床温暖了不知多少代人的老旧棉花胎不懂得感叹,更不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它懵懂地看着眼前的新世界,不知今夕何夕。住在市中心老小区老公寓的老上海,渐行渐远的老旧是颇可玩味的。至少,老得有风骨,旧得有味道。
我喜欢看人家的窗口,而不是有窥私癖,只是从主人乐于晒出来与天地人共享的家常物事上打量朴素小民的日子,每一枝竹竿背后,都站着一个家庭,每一件衣服,都包装了一段人生。舞舞舞,晒晒晒,洗到九点多,还有一件羽绒服没下水。惦记着读几页书安神助眠,春天以后的太阳好得天长地久,留着大好洗事待我这勤劳的家庭主妇慢慢享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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