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怀念
冬天的怀念
老树画画
这温度降得、真是透心凉啊——这可能是我在江南生活过的二十三年中,最冷的冬天。
较上一次寒潮来袭,格外又加了一件保暖内衣。早上出门,戴口罩,再用长围巾将头面裹严实。住在市区,不必老清老早天不亮赶地铁,睡到自然醒,走路二十分钟:这点幸福的滋味在如此极端的寒天里,算是深切地体味到了。
只是寒夜漫漫,不那么容易打发了。虽说诗书在御,莫不静好,可是,眼睛受不了。如今早早上床歇息,是因为冻得实在坐不住。泡了脚,灌好热水袋,再钻进有电热毯的被窝,继续读书一个小时。家中所有的被子都盖上去,算一算,共有四层(其中,有三层被褥是妈妈寄来的)。最外面,还有一件压脚的羽绒服。冷,不再是问题了,只是、有点儿重。
每年最冷和最热的季节,都是妈妈最心疼我的时候。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始终不爱来我这里的原因:冬天那么冷还没有暖气,夏天又那么热可怎么过。说起来,北方人不怕冷,但是对于江南的这种寒冷缺乏耐受力。
想起北方的寒冬腊月,首先(也是唯一)就是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热气,接下去的场景多半就和模糊的眼镜片一样,几乎都记不清了。我已经有近十五年不回老家了,而且在这之前,还有四年在异乡的大学生活。如今的老家早已没有老房子给我怀念,有几门亲戚,走动也不多。我几乎斩断了所有与故乡的联系,只身一人,漂泊在外。
从去岁寒冬到今,因为疫情,一直没能去北京看妈妈。只在一九年送儿子上大学的那个夏天,在妈妈家里小住几日。倏忽之间,我们母女已有一年半没见面。上个月和妈妈通电话,爽朗的妈妈跟我说,她买了好多大葱,却找不到存放的地方:哪里能像老家那样,有个凉快地儿,温度高了会烂掉。末了,妈妈动用她的智慧,将一捆大葱放在楼门口的信箱里了。我们俩在电话里笑了好一阵子,妈妈还不忘自嘲一句:你说我怎么这么聪明。
我们都还延续着某些在北方过日子的习惯,喜欢存秋菜:大白菜,土豆,白萝卜和胡萝卜;无论炒菜爆锅或者蘸酱生吃,都不能没有大葱。是那种足有半米长、比手指还粗的大葱,妈妈把我这边的小葱叫做“猫胡子”。妈妈不但聪明,还很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