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磊:大爱谢家(外一篇)
文/石岩磊
谢晋(1923年11月21日-2008年10月18日)是我国第三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他执导的《女篮五号》《高山下的花环》《芙蓉镇》《老人与狗》在国内外获得过多项大奖,最令其自豪的还是自己的家史。成语“东山再起”说的就是他的祖先谢安,公元383年8月,前秦符坚率百万大军南下伐晋,当时谢安被贬东山,危难之时朝廷再次启用了他,他果然不负众望,指挥“淝水之战”大败符坚挽救了东晋,奠定了谢家的辉煌地位。谢晋曾邀人题写“东山谢氏”四字悬挂在老家堂屋里,足见他以先辈为荣。
然而,事业的辉煌、家族的荣耀都掩盖不住大导演悲惨的家庭生活。谢晋的父母因不堪迫害折磨,双双在“文革”期间自杀,他的三子一女,除了老大智力超群,女儿有些弱智,其他两个孩子都患有智障残疾。大儿事业有成,但人到中年便被癌症夺去了生命,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的凄凉,令人岑然泪下的是,当年迈的谢晋来到孩子病床前时,儿子不住地叨念:“爸爸,我给您添麻烦了!”而天生智力低下的老三、老四更是让谢导操碎了心。
作家余秋雨写过一篇题为《门孔》的文章,记述的就是谢晋家让人心酸的往事:阿三还在的时候,谢晋对我说:“你看他的眉毛,稀稀落落,是整天扒在门孔上磨的。只要我出门,他就离不开门了,分分秒秒等我回来。”阿四不像阿三那样成天在门孔里观看。他几十年如一日的任务是为爸爸拿包、拿鞋。每天早晨爸爸出门了,他把包递给爸爸,并把爸爸换下的拖鞋放好。晚上爸爸回来,他接过包,再递上拖鞋。
智商和情商看来的确是两码事,两个智力不发育的孩子,他们的情感却纯粹得让人不忍直视。“阿三”紧紧地扒着“猫眼”盼着父亲回家,就连眉毛都磨淡了,他的眼里没有声名显赫的大导演,只有疼他爱他的老爸。“阿四”每天机械地重复着给爸爸拿鞋递包,这看似痴呆的举动,或许就是他内心所有情感的寄托,犹如灰堆里的一粒火星,闪闪地发出倔强的亮光。
谢晋是不幸的,幼年丧父、中年丧偶、晚年丧子,人生三大悲剧都压到了他的头上,可他也是幸运的,无论哪个孩子,无论智力是否正常,他们都用最真最纯的爱报答了父亲。如果谢晋再请人为他家题字,或许他会让人饱蘸墨汁挥毫写上:“大爱谢家”吧。
★土里才能长出向日葵★
我翻开北京市地图,发现许多很土的地名,比如:大栅栏、公主坟、骚子营、六里桥、大北窑、菜市口、小西天、奶子房等等,这些千奇百怪的名字让人忍俊不禁,使人感觉它们与八朝古都很不协调,其来历也便引起我的好奇。
搜罗与北京地名起源有关的资料,我开始觉得这些地名还是很有趣的。带“营”的地方大多和战争有关,如“高丽营”是唐太宗亲征朝鲜半岛班师后,安置归顺唐朝的高丽将士及家属的地方;叫“坟”的处所一般真的是葬死人之地,像“八王坟”便是清朝八王爷阿济格谋反失败后,他被赐身亡尸首埋葬的地方;“菜市口”本来是个菜市场,后来用作行刑问斩的地点而闻名。还有很多地名是当时生活的反映:“琉璃厂”即是元朝烧制琉璃瓦的场所,“骡马市大街”以前就是牲口交易市场,“奶子房”是养马专供蒙古贵族喝奶的地方。
随着时代的变迁,一些地名也在不断地变化。“烟袋斜街”本名叫“鼓楼斜街",清末时期旗人好抽旱烟或水烟,这里烟铺林立,于是改了名称。位于北四环东北角的一处开阔地,最早这里曾种植过大片的花椒,所以叫“花椒地”,大概是为了洋气些,慢慢改成了“花家地”。据说“中关村”以前是太监这些“中官”养老之地,解放后大批高校落户附近,出于文雅便更改了名字,后成为高科技园区。
地名是时代的产物,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沉淀成文化,便没有好坏之分,而且还是当地人不可割舍的情怀。如果将“土气”的名字都改成幸福路、平安里、健康街、奥特莱斯、洛卡小镇,我们是不是会感觉被钢筋水泥围拢着,或是让羊的膻气味熏蒸着,没了接地气的踏实,没了故乡气息的滋润,只留下毫无特色的苍白,只留下没有温情的冰凉呢?
我忽然感觉首都那些貌似可笑的地名,都是好多鲜活的生命,恰似一帮光着屁股的小孩在历史的长河里畅游,他们用毫无遮拦的坦然向世人展示着真诚。而河岸边长椅上端坐的“绅士”“淑女”们,虽是个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可在夹杂着洋文的谈笑声里,分明抖落出土得掉渣的虚伪和狡诈。原来,洋与土不是叫出来的,也非装出来的,而是骨子里长出来的。合上首都地图,我不由得感叹道:土里才能长出向日葵。
(注:文章首发《石岩磊微言》,特邀《温馨微语》重发。 )
作者简介
石岩磊,一个漂在北京的满城人,一个年龄逼着早起的知命人,一个不会抱怨的傻子,一个不知后悔的呆子,在微信里觅到一处清静之所,在文字的组合中发现了一片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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