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条河——竹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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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诗如梦的竹竿河流
文/方伟
我的学生要编纂一本《我的河口寨》的书,我参与编辑。在收到并阅读大家写的关于河口寨、竹竿河的回忆文章后,突然感到,我的整个成长,都与这条竹竿河密切相关。
竹竿河最下游就是从河口寨入淮,我曾在竹竿河边的周店上过中学,又在竹竿河边的竹竿中学当过多年的教师,又曾因为去竹竿河那边的息县去看望同学而多次经过河口寨,所以,我与河口寨也算攀得上亲戚的人了。
周店,我的诗词发端
我家在庙仙乡庙仙村官庄组,官庄因为地势极高,又名“喝风岗”,不用解释就知道是个穷地方。
但有一点好,就是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向东望,正东方向一带绵延起伏的青山,名叫“恨山”,人说是秦始皇用神鞭赶山填海,走到这里困睡,被王母娘娘用假鞭换掉,秦始皇醒来再赶此山,纹丝不动,狠命一鞭打下,此山中间凹下,留下一道鞭痕,因此名叫恨山。
东南方向一座突兀的孤峰,人说是秦始皇赶山掉下的,所以叫做“独山”。特别是雨后初晴的早上,太阳从两山之间冉冉升起,再看那恨山独山,青得像沙湾地里刚洗过的青萝卜,真想拿来咬一口的感觉。
竹竿河就从南向北从独山恨山的脚下流过。恨山对面的竹竿河西岸有一个小集镇叫周店,在我家正东方向,离我有十华里的样子,我父亲在周店学校(小学带初中)当校长。
1972年底我初二毕业,升高中要考试,我也和同学一道住校复习,谁知到考试时,学校通知我,因为是富农成分,不准参加考试!这样,在1973年初春,我父亲就把我弄到周店复习初二,那年我15岁。
年底,本来要初中毕业了,谁知,从这一年开始,学生由寒假毕业改为暑假毕业,我复读初二,一直上到1974年的暑假。这样,我在周店就上了一年半的中学。
学业并不紧张。我和父亲住一间屋,父亲每天命我临习柳楷,写完一篇,父亲用红笔在写得较好的字上画个红圈,以示鼓励。我7岁左右就在家帮父亲写春联,那时是乱写。
在周店的一年半时间,天天一篇或几篇,我的柳楷那时已临到七分像了。可是后来,我却迷上诗词,我认为书法是老年人的事业,少年时,须做一些创造性的工作,譬如写作,我的书法就慢慢荒疏了,现在看来,有些可惜。
我写诗词的发端,就在周店的竹竿河边。
当然,在这里上学前,我已经读过一些古典诗文了,譬如《上论》(《论语》学而至乡党)、《孟子》残卷、带语体竖排的《唐诗三百首》等,有一部分都可以成诵了,但并没有想到要写诗。
在春日的一个午后,我因为住校,比别人多一些闲暇,吃过午饭,我独自一人从学校后门,跑到竹竿河滩上去玩耍。
15岁的人了,读过一些书,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慢慢走着,黄的沙,白的水,蓝的天,绿的草和树,煦暖的春风,飞舞的沙鸥,突然,我感觉走进古人的诗中,突然,我产生了写诗的冲动。
不过,我好像并没有写出来,因为我时时回忆起这一幕,一直没有记起那天写出过什么伟大的诗章来,但我就是记得这一天,我开始产生要当一个诗人的念头。我真的怀疑,就在那一天,我是受到诗神的召唤。
因为有了这个念头,我后来就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我上高中时,就借同学的唐诗选本使劲的抄。我用那种打上横格的16开的本子,中间叠一道儿印,两边两面抄写。每一页抄律诗,应该可以抄6首的样子。因怕普通墨水不能保存久远,就用钢笔打墨汁抄,抄了满满的四大本,上千首是有的。
前天夜里,和熊东遨在开化根宫佛国散步,我俩兴之所至,背《长恨歌》《琵琶行》《赠卫八处士》接龙,我还能记得十之七八,其实都是高中时期抄一遍的功劳。
当然,我现在也不敢自吹自擂就是一个某某某样的诗人了,我不敢像某些人那样自报家门“学者”“诗人”头衔一大串,因为“学者”,你很可能不是,甚至不配!但我是一个诗词爱好者却是实实在在的。
写诗,是我的一种习惯,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很满足我成为今天的样子,我因为写诗而天天都很很快乐和充实,觉得我这一生并没虚度。这一切,都拜竹竿河之赐。
竹竿,我的诗词慢慢成熟
1977年恢复高考,我因为数学只考6分,最后被信师录取。1980年秋我们师范正式毕业,第一站,我被分配到竹竿任中学教师。我的学生,就有现在主持编纂《我的河口寨》一书的喻峰等等。
竹竿是罗山县东部的一个镇,在我上学的周店学校的北边约十华里。竹竿中学就紧靠竹竿河边,过竹竿大桥那边就是光山县境。
竹竿河发源于湖北大别山腹地的大悟县境内的深山中,一路向南,在罗山县周党龙镇,吸纳了从罗山南部山区流来的九龙河,在竹竿大桥下面,又吸纳了从莽张、庙仙流来的养马河,再往北流约20华里,就到河口寨,再向前2里左右,就汇入淮河。
前面说过,我15岁在周店上学时,就已萌生成为诗人的念头。我上师范前已经写了几百首准诗词,只是平仄尚有问题。
我上师范时遇到最好的老师萧哲庵先生。一部中国文学史乃至中国历史,都在萧老师的脑子里装着。我后来遇到某些博导,和我老师比,简直就是草包!所以,我在20岁的时候,我的诗词就算正式入门了。
1980年秋,我师范正式毕业,分配到竹竿,时年22岁。一个会写诗的年轻人,恰好来到适宜写诗的竹竿河边,看来想不写诗也不成了。
我在竹竿河边先后工作了4年,其实是6个年头,见惯了竹竿河的朝容晚态,雨趣晴姿。
我原来写过一篇《如诗如梦的竹竿河》一文,发在敏思博客里,敏思关闭,这文章就找不到了,那么,我就重新描述一下这如诗如梦的竹竿河吧。
竹竿河在竹竿镇一带,我给它划分为三大景区:
一是竹竿河与养马河交汇处的三角洲景区。
从学校过桥穿过养马河进入三角洲,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村落,有一大片菜畦和农田,还有一大片梨园和竹园。梨花盛开的时节,浓浓的花香会飘满整个校园。
二是竹竿大桥景区。
竹竿河在这里比较宽阔,竹竿大桥全长有600多米的样子。平时枯水季节,水面离桥有10米左右高,夏水襄陵沿溯阻绝的时候,水面与桥面紧挨着。月明之夜,我常常会一个人跑到桥上仰望明月静听水声。
三是对面河滩芦苇荡景区。
过竹竿桥,从桥头向北折下河滩,一路黄沙树林芦苇荡,一直通向下游的河口寨的对岸。树林很高大深邃,隐天蔽日,我和同事们曾在星期天同游并用鸟枪打过水鸟,回去开小伙,不会做,腥腥的味道,并不好吃。
在这里闲游,真如进入远古洪荒之中。我后来走过很多地方,什么四A五A的景区,单论自然之趣,感觉并不比竹竿河好到哪儿去。
来竹竿之前我就写了很多诗词,到了这么一个如诗如梦的地方,我的诗情得到很好的放飞。四年期间,写了很多的诗词。
我第一次印出诗词小册子《云鹤集》后,我的朋友鲁义刚抗议:“几片白鸥浮绿水,一园修竹柱青天”,“地如锦毯天如帐,心似闲云岸似船”,这样的诗,怎么没入选啊?
这样的诗句,确实是当时实景的描绘,后来入编,大概是觉得浅了,就没选。从这事也可以看出,写诗,有一个由幼稚到成熟的缓慢的过程,竹竿河,见证了这一过程。
我的第一首我自认为成熟并愿意保存的诗,就写于竹竿河边。
那是我的同事、好友李玉宏调离竹竿,我俩都好读书创作,所以引为同道。那时没有电话、手机、微信,交流全靠写信。
有一次回信后,意犹未尽,就在信封的背面顺手题诗一首,当时名叫《赠玉宏》:“记否沙河结伴行?也曾寒夜共挑灯。别来织女调梭手,又织春风几丈绫”。
这诗在1992年林从龙先生编辑《当代诗词点评》时,改名为《赠友人》,林师的意思是改名后含义会宽泛一些。去年出版《濯缨集》,仍将此诗置于开卷第一。
竹竿河,我的人生导师
竹竿河,只是一条无主观意识的河流,但我感觉,我的成长过程,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它的启发,说它是我的人生导师并不为过。
其一是守分。竹竿河不像长江、黄河甚至淮河那么有名,它只是淮河南岸的一条细小普通的支流,然而,因为它的汇入,淮河增添了雄壮和妩媚,河口寨有这么多故事,一大半因为这条河。我也出生在小小的河南省罗山县的这个角落,我不认为出生小地方就一定卑微。
其二是明澈。竹竿河平时只一脉细流,澄澈见底,藏不住一粒尘沙,我也一生透明,真诚。我的学历只是中师,我没有再去进修,因为我天天在自我进修,也从来没想过要去造假。
我和一个人打仗,写出材料后,第一个给这人看,说:你认为有一句不实我就修改!我不朝人背后开枪。我有很多错误,但都在自己可以原谅的范围内,没有越过我自己坚守的底线。
其三是通透。竹竿河来龙去脉十分明晰,它发源于大别山,一路招降纳叛不断壮大,然后汇入淮河,然后流入洪泽湖再流入大海,明明白白通通透透,这关涉到我的治学态度。
我该读书时,在文革中混日子,到想读书时,又错过了季节。我这个年龄的人,在文史领域基本做不了学者,包括我,虽然很小就读过一些四书五经,但支离破碎不成体系,但我会很用心地把我想了解的知识系统化通透化。
譬如:历史,我就把中国从最原始到现在的每一个过程大致弄清楚;譬如文学史,我心中始终有一个大纲。我弄《诗经》,十五国风都大致采于何地,各诸侯国的始封及演变,都想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我弄《论语》,就把夏商时期的思想和周公礼乐的继承发展、周王朝的分封、鲁国国君及三桓的始末,都要弄明白,等等。我的学问可能很浅很窄,但我想弄清楚的领域,从上到下是通的。
自吹自擂一大堆,目的还是想说明,我很爱这条竹竿河。
竹竿河离我家虽较远,但我在河边上过学、教过书,这河最终是从河口寨流入淮河的,在收集和阅读大家发来的关于河口的文章时,我就老想着这条沿着黄沙绿草慢悠悠流淌着的河。
它从远古流来,还将向不可知的未来流去,
有这条河作伴,一提起它就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回忆,真的很感谢它!
作者简介
方伟,号濯绥轩主人(濯缨),1958年12月生河南罗山县人。河南诗词学会副会长。著有《濯缨集》《云鹤集》《濯缨网络诗文选》《南行诗文抄》等,另有《论语类编》《走进诗经》等学术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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