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家正传(37)【长篇连载】

三十、短暂的幸福(1)

故事简介:

上世纪九十年代,受市场经济的影响,在H监狱里面流传着一个来年要把监狱撤销,并把所有在押犯全部转移到煤矿挖煤赚钱的的流言,在犯人中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有个别犯人由于害怕煤矿冒顶,塌方,甚至瓦斯爆炸,就思谋着逃跑。

因为犯人脱逃,李冬生的校友李芳,在刚刚进入监狱的当天晚上,就发疯裸奔了。……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监狱干警李冬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因为监狱个别领导及干警的腐败和不作为的干扰,罪犯王金生还是逃跑了。于是,李冬生踏上了危险四伏的追逃之路。

(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叁拾柒

(图片来自网络)

原创|李跃峰

自从贺晨光代冬生把信投进邮箱之后,冬生的心便变得空落落起来,没有了往日的活跃与精神,他重新把自己沉浸在了酒精里。他专门让人代买了几瓶酒放在房间里,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就打开瓶子,嘴对嘴地灌上小半瓶,甚至大半瓶酒,然后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早晨。

半个月后,王宏从支队开会回来给冬生捎回来了李芳的回信。冬生正在往嘴里灌着酒。

王宏夺过冬生手里的酒瓶,生气地道:“看你最近成了啥了?一点理想都没有。一点点小事都把你压趴下了,你还能成了什么大事?!”

冬生就像被打了一闷棍,打开了天灵盖,豁然省悟、清醒了不少。

王宏气冲冲地走了。

冬生还在不断地反思着自己。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沉沦到这种地步?是为了李芳吗?好像不是。是为了红玉吗?”冬生坐直了身子。

“她为什么会那样?她为什么能那么剧烈地牵动我的心呢?我该怎么办?去向她求婚,表达爱情?”冬生摇了摇头。他一想到红玉的过去就感到心在撕裂般地疼痛。可是,红玉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老是萦绕在冬生的脑海里而挥之不去。

冬生又习惯性地去摸酒瓶。他刚一触到冰冷的酒瓶就想到了王宏的话。他毅然决然地把酒瓶收进了床底下的纸箱里。

冬生走到炉子前,给炉子里倒上煤,看着火苗哄哄哄地吼着向火墙的眼里冲去,一股豪情便溢满了心间。

冬生盖住炉子,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来到院子里,迎着凛冽的寒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心里道:“是的。再也不能这样活了。一定要重新振作起来,努力干好本职工作,争取让每一位犯人都能获得新生,从身体到灵魂。使他们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想通了。冬生就进了房子,坐在写字台前,抽出李芳的信,认真地读了起来。

信纸还是被李芳认真地折成了仙鹤形。上面有点点泪痕。泪痕处的字迹有些许模糊,但还是能清晰地辨别出字形来。冬生被感动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拒绝了李芳的爱是不是错了。

“冬生:

你好!

来信收悉。并为你能和意中人在一起而高兴。

虽然我们没有成为夫妻,但我还是要感谢你,是你帮助我从阴霾中走了出来,给了我健康,给了我自信,也给了我生活的勇气。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否还在人间。

冬生,你是我今生最爱的,也是我最信任的人。现在是,将来还是。

刚接到你的信的时候,我很想不通,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狠狠地哭了一整天。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就不能得到自己的真爱呢?但最后我还是想通了。你也有你选择幸福的权利和自由。我既然爱你,那么,我为什么就不能从你的幸福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呢?所以,我就又高兴了起来。

冬生,你放心地找你的幸福吧,放心地和你真爱的人结婚吧。我在遥远的地方为你们祝福。

我会好好活着的,绝不会再干任何傻事了。毕竟,在你的帮助下,我已经坚强了许多。

我今生也不会再找任何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了。因为我的心里除了你就再也装不进任何人了。

好了,就说这么多。祝你们幸福!

对了,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啊!

李芳

某年某月某日”

信的最后,泪迹越来越密,以致冬生要认真辨别那些字形。好在有前后清晰的字迹可以破解,他终于很感动地读完了这封信。

“我错了吗?”冬生在自问。

“没有错。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心软。一旦心软,就会把两个人都推向痛苦的深渊的。虽然她现在不能接受,但时间长了她就会忘掉这段姻缘的。她一定会找到自己如意的,能让她幸福的人的。”冬生强迫自己接受了自己的解释。

本来,他还想给李芳解释解释自己真实的想法。但,刚拿起笔就扔下了。他怕自己管不住自己,又和李芳重续前缘。那样的话,不仅害了自己而且还会害了李芳的。

他拉开门,向王宏的房间走去。

他推开房门,王宏正抱着一个美丽的八岁左右大的小姑娘嬉闹着。一位身形苗条匀称,气质高雅,身着红色雪袍的女人正望着他们在幸福地微笑着。

冬生怔怔地站在那里迷失了自己。

王宏忙道:“这是你嫂子,这是我女儿。燕燕,叫叔叔。”

那个小女孩瞪着美丽的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望着冬生道:“叔叔。”

冬生笑着道:“唉。”

冬生随即转向绿荷,道:“嫂子,什么时候来的?”

绿荷笑着道:“今天中午刚来。”

“放假了?”

王宏笑着道:“没有。还早呢。今天是周六。你嫂子过周末。”

冬生也笑了。“你看我,这几天醉生梦死的,把时间都忘了。”

冬生继续望着绿荷道:“嫂子,明天还回学校吗?马上就要过年了。”

绿荷道:“王宏,你叫冬生坐下嘛。回去么。还要上两天课才能放假。以后路过县城就来,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冬生坐在了王宏放好的凳子上,笑着道:“行。我想嫂子的厨艺一定会很好的。如果不去品尝,那就吃大亏了。”

“这一段时间怎么了?我看你像是丢了魂一样。”王宏关心地问。

“唉!我和李芳断了。”冬生低着头道。

“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你们元旦就要结婚哩么?”

“是说好了。可我总觉得配不上她,会让她一辈子不幸福的。她长得实在太美了,人也太好了。我不能为了自己让她一辈子两地分居,没有人照顾啊。”冬生望着王宏道。

“你也太自卑了。女人,只要决定了和谁结婚,那她就决不会后悔的。那是因为她认准了你。”绿荷道。

“所以,我也有点不舍。可是,我却不能不离开她。我要让她获得真正的幸福,也让我自己获得真正的心安。”

“你的心理我理解。那你现在心里有人没有?叫你嫂子给你介绍一个?”王宏道。

“你给嫂子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嫂子给你物色物色。”绿荷热心地道。

冬生想了一会儿,才嗫嚅着道:“就像红玉那样的女孩。”

王宏沉思着道:“红玉确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可惜,就是有那么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不然的话,我给你去说。”

绿荷道:“就是你曾给我说的那个绘画获奖了的红玉?我见过,的确很美,而且很有气质。但我觉得,她那一段感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再说,她也不想那样啊。”

冬生不语。他的心不由得又跑到了红玉那里。王宏夫妻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和信心。

“冬生,如果你愿意的话哥给你去说。”王宏道。

冬生犹豫地道:“叫我再想想。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和嫂子。以后,说不定还真要你们帮忙哩。”

冬生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四,要过小年了。绿荷和孩子已经来到中队几天了。

冬生给王宏打了个招呼,让犯人准备了一车劈好的硬柴还有几十斤白菜萝卜、一个猪腿,一早就向支队赶去。

冬天的子午岭别有一番风景。虽然落光了叶子的大山显得苍老荒凉,但山体渗出的泉水却在山坡上结成了厚厚的冰瀑,壮观极了。冬生坐在车辕上,欣赏着冬日的美景,快乐地往支队赶去。

冬生把柴、菜分成三份。给贺晨光和老黄各送了一份。老黄和贺晨光要留他吃饭,他都以还有事为由拒绝了。

当离开贺晨光家向李红玉家去的路上,冬生的心就开始狂跳个不停。他怕见不到她,也怕见到了她没有理由解释今天的事情,更怕被她拒之门外。他在苦苦思索着应答的话。他很想拖延去红玉家的时间,但犯人和马车却不管他的心情,依然故我地前行着。就在快到红玉家门口的时候,他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放心开口的理由。

终于到了红玉家那个巷子。

红玉正挽着小花棉袄的袖子,端了一大铁盆水摇摇晃晃出了房门,然后把水倒进了外面的小菜园里。

红玉穿着一双黄色的棉拖鞋,纤细的脚上穿着一双雪白的袜子,精致异常。腿上穿着一条暗红的窄细的棉裤,更显得腿的细长笔直与美丽。

她倒完水,抬起露着半截雪白手臂的右胳膊,用那只雪白纤细的小指理了理散在额前的头发,站定喘了一口气。

“御——”赶车的犯人喊了一声,拉住了马车。

红玉转过头来,用那双水晶一般的眼睛平静地望着马车,望着冬生。

冬生忙走向前去,强装镇定地道:“红玉,刘阿姨在吗?”

红玉转过身来,平静地道:“在。走,到家里坐。”

冬生忙道:“先不急。你看把这柴和菜放到哪里?”

红玉放下铁盆,疑惑地指了指厨房前得沿台,道:“就放在这里。”

犯人忙着卸柴,冬生则把萝卜、白菜这些中队自产的菜蔬卸下了车。

“谁来了?”刘阿姨听见响声出了房门,走过来问。

“阿姨。是我。”冬生忙迎上去道。

“是你。冬生。你咋想起给阿姨送这些来了。我刚好没有柴了,正在和红玉嘀咕着看让谁帮忙弄点,你就送来了。谢谢你啊。”

“不用谢的。我刚来时,你也照顾了我一段时间啊。”

冬生举了举手里的菜,道:“阿姨,这是一点红白萝卜和白菜,你看放在那里好?”

红玉马上跑过来,微笑着接到手里,送进了厨房。

冬生又从车上拿下一个编织袋,递给红玉的母亲。

“阿姨,这是一个猪腿,估计有十来斤肉。你拿着。”

刘阿姨高兴地接到手里,道:“你想得真周到。有这十来斤肉,我过年就不用再割肉了。完全够我们娘俩吃好长时间了。”

红玉刚好出来,就接过母亲手里的编织袋,望着冬生羞怯地道:“谢谢你啊!”这才转身把肉放进了厨房。

这时,犯人已经卸完了柴,并整整齐齐地码在红玉家的厨房檐台下。

冬生深情地忘了红玉一眼,道:“阿姨,你们在。我们走了。”

刘阿姨热情地道:“今天就不要走了。阿姨今天给你包饺子。吃了再走。”

红玉也柔声挽留道:“你就留下吧。我妈妈包的饺子可香了。不吃你会后悔的。”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酷爱文学。是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江山之星。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劳改家正传》(《追逃》)、《蝉变》及《沙苑传奇》(《这山看着那山高》)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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