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纯子】大妹 ——回乡日记系列之七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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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妹

——回乡日记之七

文/纯子

2020.5.15

五月，像一位偏爱绿衣的娉婷美人，典雅端庄，含而不露，撩拨心中的无限诗意。凝视她，你会深陷在一种特别舒服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正值好时节，大妹及妹夫从南方回到大荔。久居香港的妹夫第一次来，只呆三五天，一开始有点担心他不习惯北方生活。后来发现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他对大妹百般宠爱，呵护成一个骄纵任性的小公主。就算我对大妹的霸道无礼不能忍受，他却会全部笑纳。她不吃肉不吃面，他也不能吃；她衣服脏了，换下来他亲自洗；她商场一转就是几个小时，他耐心等候，并负责买单拎包；她讲话他不能反驳，否则罚款；她喜欢农村，他为她买乡村房产……这样的夫妻，或许是人们眼中的恩爱，可我有些不喜欢她的强势和他的唯命是从。几天的观察，证明我是杞人忧天，少见多怪。一个喜欢胡闹，一个享受被虐，总是温馨场面。这也许是从小自带的绅士风度，或者是一物降一物的历史规律。我暗自庆幸，遇见这样的谦谦君子，是大妹修了千年的福气！

其实话说回来，大妹也有优势：48岁活成28岁的模样，作息时间规律，健康养生。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赞美声太多，妹夫既自豪又紧张。每天面对美丽如花的小仙女，养眼又悦心，男人宠着，自是应当。

我也在反省：之所以没人宠，大概是丑。丑也就罢了，还黑。黑也就算了，还胖。胖也就认了，还懒！唉，这命，真比黄连苦！找谁讲理去？一个妈生的，多少有点偏心！

现在的大妹有些陌生，逆生长的容颜，来源于她深刻到骨子里的自律，每天的饮食以水煮青菜为主，主食为山药玉米，极少吃米、面及水果。煲各种汤，如红豆薏米陈皮汤，每天当水喝；买了大小不同的多个艾灸盒，一周做两次，或腰部或腹部，也做足部；煮生姜水或花椒水泡脚。说起养生，像是个行家，我笑她已经成了半个医生，懂得太多。

一米五六的身高，像是老天为她量身订做的，她的乖巧玲珑，她的细眉秀眼，她的纤柔仙影……无不妙然。只有她的弱不禁风，却仅仅是“我以为”，一进家门，帮妈妈补交了两年的物业费；将神台拆除，换成新买的台柜；把墙上的照片全部拿下来，钉子拔掉；搬回两棵发财树，一棵金钱树；扫拖地，清理厨房油污；整理妈妈的所有衣柜，上千件衣服分门别类叠放整齐；洗了许多衣物；网上下单购买沙发垫、洗涤用品；带妈妈散步、遛狗……三天时间，家里焕然一新。我确实小看大妹了，多年不见，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妈妈年轻时的影子，漂亮加聪明能干，实属人间尤物！令人怜惜并喜爱。年近五十的她，穿衣风格一直走的是小仙女路线，与二十六岁女儿走在一起，妥妥的姐妹花。

曾经的她，除了漂亮，几乎一无是处，刻薄，小气，自私。如果和姐妹喝茶聊天，结帐时她会AA制；也会当面说别人的衣服如何不好，并借机赞美一下自己；与人相处，优越感爆棚，不允许任何人超越自己，尤其是美丽这件事情。只关心自己开心与否，从不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渐行渐远，三观不同，我选择远离与回避，十多年没有见过面。

退休后，静心反思，我理解了她当初的行为，我不是她，当然不明白她的脆弱，她的无助，她的要强。一个人，之所以表现出霸道无礼，往往是因为不够强大，缺少安全感。想要通过夸张的行为来获取少得可怜的认同感。这些年，她除了持之以恒追求美丽，人生观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她对妈妈的孝顺，可以说是“愚孝”：她的一生，只真爱妈妈一个人。为妈妈在广东盖了楼房，买了两辆加长货车。妈妈要回老家，她在大荔县城买了房，并且亲力亲为，花数月时间搞装修买家具，妈妈直接拎包入住。每月二千元生活费十几年从未间断，就算我们姐妹兄弟这些年因各种原因不给妈妈生活费，她也不作计较。妈妈身体不好，她从国外买来很多保健食品及药品。她不是有钱，而是肯把全部的钱花给自己的妈妈。只要妈妈开口，她从来顺从，不管错对。对自己，常常是小气，买很便宜的衣服。这一点，我自愧不如，永远做不到她对妈妈的无私之孝，全力之爱！

夜里，门被推开，多多跳上了床，被我驱赶，它便悻悻而去，像个失宠的孩子，夹着委屈的尾巴。

明天，约好陪大妹去黄河滩看风景。久违的姐妹情，如这五月的石榴花，红的热烈，燃出火一样的情愫，温馨，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