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过后说命运:我的名字叫“小姨”
高考今天出成绩,几家欢乐几家愁。
其实,发挥好的固然高兴,没发挥好的也不要纠结,因为高考只是人生这条长河中的一朵浪花,不能决定人生的全部。
看灯塔水母写的这篇童年伙伴的命运,也会慨叹人生无常。
快快乐乐的认真过好每一天,不辜负每一寸光阴,就是完美的人生。
大林,是我儿时的伙伴儿,我比他大两岁,论辈分他叫我“小姨”。他与母亲住在我家隔壁,他父亲带着两个姐姐,在相邻的一个城市生活。
当时我们都是学龄前儿童,没有现在的各种学前教育机构,也不参加五花八门的培训班。那时候,天总是很蓝,阳光总是很灿烂,我们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疯,一起成长。
大林的妈妈是商店的营业员,工作很忙,晚上经常加班,加班时就让我母亲帮忙照看大林,有时回来晚了,大林已在我家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大林再回家找妈妈。
当时我也在懵懂之中,有些事记不太清,后听大人闲谈时得知一些有趣的事。那时候我母亲哄我俩睡觉,大林不让母亲转向我,我也不让母亲转向大林,母亲只能平躺着,眼睛盯着房顶,给我俩讲大灰狼的故事……有时候母亲带我俩出去玩儿,我们就互相商量好了,从哪儿走到哪儿,母亲背大林,再从哪儿到哪儿,背着我,差一步都不行。如果忘了签“君子协定”,就麻烦了,到时候一个硬往下拉,另一个会死死的搂着母亲的脖子不下来,当然了,受苦的是母亲。
大林的爸爸常去全国各地出差,总给大林带回来好多没见过的吃食和玩具,我们都会在一起分享。其中我最喜欢的玩具是一个八音盒和积木,直至现在我还记得它们的样子。
有一次大林的爸爸去北京,顺便带上了他。大林像井底之蛙跳出了多年的小圈圈,回来就跟我绘声绘色的描绘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他说,北京的大道上没有土,北京的大班车都拖着长长的尾巴(无轨电车)。当时我特别好奇,大班车怎么会有的尾巴?尾巴是用什么做的呢?像我家大花猫的吗?我家的门前也是一条大马路,但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没有土的大道,又是什么样子呢?我对此产生了无限的遐想,我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去北京看看。
记得有一年的春节,大林我们几个小孩把他爸爸给买的鞭炮,都从中间掰开,把药芯倒到窗台上,用火柴一点,“轰”的一下,火光冲天,把窗户纸都给烧着了,紧急时刻机灵的大林拽着我就往后跑,他的小舅(比我还小)还傻傻的站在原地不动,本来天生的卷发,结果被火一燎更卷了,我们也不知道害怕,大笑不止,不一会儿便被大人骂散。
那个时候谁要是欺负大林,我就带着他去找人“算账”,为他撑腰。每当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找我哭诉,他的玩具(大林的玩具都比较“高级”)不知被谁拿走了,怕妈妈回来责骂,我就带着他一家挨一家的去找、去翻、去讨要。我就像他的靠山,他每天“小姨、小姨”的叫着,在我们那幼小的心灵里,也没有什么辈分之分,我感觉“小姨”就是我的名字。
大林特别爱笑,一点儿小事儿,就会触碰到他的笑神经,每每笑起来,无所顾及,仰脸朝天,大嘴一咧,满口的牙,一览无余,笑得震天响,有时候周围的人也会被感染,不明就里的跟着他一同傻笑。我们整日沉溺在游戏的时光中,没有烦恼,没有忧伤,日子就这样消逝着,不着痕迹。
后来大林跟妈妈去市里与父亲团聚去了。我们也相继上学了,大人们偶有书信来往,不提。
记得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母亲去市里开会,顺便去大林家看看。得知他父母都去了北京,父亲得了重病去手术,大林由两个姐姐照看。当时正值暑假,母亲便把他从市里带回了我们家。几年不见,我们都已长大,见了面儿,多少有些生疏,没过两天他又一口一个“小姨”的叫着我,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小姨,原来不是我的名字。我带着他从屋前到房后,从这院到那个院,故地重游,大林极尽努力的回忆着,他小时候常在哪儿跟谁玩儿,以及曾经发生的一些很有趣的事,他特别的高兴,看得出他是个很念旧的人。很快半个月过去了,大林也要开学了,他很不情愿的坐上了返程的火车。记得到家后他还来过一封信。后来我们各忙学业,一切都随着童年的时光,渐行渐远。
等我再见到大林的时候,正值他新婚燕尔。他1.78米的个头,气宇轩昂、风流倜傥,是一个十足的大帅哥。他的新娘,身材高挑,生就一张标准的鹅蛋型的脸,弯眉杏眼,眼角神气地向上翘着,人勤快又爱笑,俩人儿浓情蜜意,十分的恩爱。他们走在街上,时尚又前卫,回头率颇高,羡煞旁人,我以为大林的生活就这样的幸福下去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与大林相逢时,已是八九年后的事。让我惊讶的是他的变化,再也没原来那神采飞扬的、春风得意的样子,而是一脸的颓废潦倒,我得知他的婚姻正受到困惑。他非常诚恳的从头至尾给我讲述了他在情感方面的一些经历和正面临的窘状。我也开诚布公的,耐心细致的帮他分析,还旗帜鲜明的阐述了我对婚姻与家庭的观点,他认真的对我说“小姨,你说的话我都明白,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难以自拔。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走这样的路,这不是人过的日子”。我知道大林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可见他心里是受着怎样的煎熬。
后来,听说大林终于冲出围城,又进了另一个围城。再后来又见了大林几次,都是匆匆一晤。但是他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永远是面无表情、脸色阴沉、目光忧郁、心事重重,而又躲躲闪闪的样子。每次见了他,我都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他的情绪传染给我,让我也很不开心,感觉我亏欠他什么似的,没有一点儿亲情友情,我有些生气,我也胡乱猜想是不是当时言重了?
时间飞快,不见了大林又有十来年的光景了。前些日子,听说他得了重病,很快宣告不治,撇下妻儿和老母,竟自去了。这几天总是浮现大林的影子,既不是春风得意的他,也不是郁郁寡欢的他。而是儿时那个整天咧着嘴哈哈大笑又十分玩皮的小男孩。“小姨,你吃一个,我就吃一个”,“我小姨不吃,我也不吃”,“ 小姨,等我长大了,我会挣很多钱,我就送你一箱子,专门让你买冰棍吃”“小姨……”。
如今斯人已去,言犹在耳。我对大林年纪轻轻就逝去的生命,感到无限的惋惜。大林,小姨希望你在那个世界不为情所困,不为病所扰,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生活。如果时光还可以倒流,让我们再回到从前,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图片来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