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亲情 | 多陪父母,说说废话

01

春阳灿烂,正值母亲生日。

一大早,专门抽时间打电话回家,想陪她好好聊聊天。

母亲果然情绪很高,接了电话便不舍得挂,像往常一样云里雾里开始跟我聊天,从我三岁的糗事说起,说到我青春期如何不爱说话如何只爱看书,又说到亲戚们家里新近发生的各类新闻。

那高兴劲儿,好像今天中了六合彩。

我当然也听得兴致勃勃,顺着她的话,不时插嘴追问,她就越发讲得兴起,一发而不可收。

之前的我曾经把每周打电话当做例行公事,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每次简单几句就草草了事,干脆利落。母亲虽然失落,却从未说过什么。

后来同样远嫁的小妹有次酒后委婉提醒,人不在身边,多打电话陪妈聊聊天也是好的,哪怕多聊的都是废话,别让妈老觉得够不着你。

原来,她跟小妹每次通话至少半个小时以上,总是旁敲侧击地追问我的情况,还心疼我太忙,连好好说话都没空。

一番话,说得我犹如醍醐灌顶,愧疚至极。母女之间哪里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可说,不都是家长里短的凡间琐事嘛。从那儿以后,我就常常有事没事给她打电话,就好像我一直守在她身边,从未远嫁一样。

过去讲见字如面,说话艰难。如今科技发达,电话也行,视频也可,对于远嫁的女儿,回家一次不易,但常常陪她聊天说话却简单得很。

02

晚上,我的家人群发了演员大潘和佳佳演的小品《家的谎言》,看得我眼眶发红,深有同感。

小品里,大潘扮演一个空巢老人,老伴儿去世;佳佳扮演他的儿子,是个工作狂,父子俩一年才见一次。

儿子不是不孝顺,出手阔绰,思虑周祥。他知道父亲心疼钱,每次无论买多贵的礼物,都说便宜得很:价值不菲的IPHONE X plus手机,他说300元买的;红外线治疗仪,他说400元买的;托朋友从国外买的真皮按摩椅,他说1100元买的;他让人买来澳洲深海海参,谎称35元买了5斤。

父亲还是不舍得,将儿子送的这些礼物稍微加价,全部卖了出去,看似贪财抠门,却另有苦心。

儿子拿出沙漏计时,只给父亲十分钟聊天的时间,还不断提醒,捡重要的事儿说,父亲却再三语塞,支支吾吾地说起那些亲戚们身上发生的事儿。

对于儿子,上千万的合同是重要的事儿;但对于父亲,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事儿也是他生活中重要的事儿。

当儿子知道父亲攒钱只为了买自己的时间,这才顿悟,原来在父亲心里,那些礼物再贵重,也贵重不过有儿子聊天的家常时光。

03

奶奶婆今年95岁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却变成了一个“事儿多”的老太太。

过去每次看她,她都开开心心,欢喜得很,大声跟你交流最近的情况。

但如今每次看她,她都会先嗔怪你一番,说你怎么就那么忙,连奶奶都不记得看了,一副“你不要骗我、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等你好脾气地再三哄她,她的脸色才逐渐阴转晴,开始攥着你的手,唠唠叨叨,啰里啰嗦,一句话说上无数遍,话题不是吃喝拉撒,就是儿女孙辈,别的事情一概不知,也似乎跟她毫无关系。

但若能换位思考,便会满心慈悲。

由于年迈,她腿脚不方便,无人相助,甚至不能出屋下楼,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她不识字,不能读书看报,不能写字成文;她耳聋,不能看电视不能听广播不能打电话,就连跟人面对面交流,都异常困难,对方非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够彼此明白。

前几年,她不服老,嚷嚷着耳朵听不见是病,让带她看病,结果大家费尽周折,配了几款助听器,最后都由于她适应不了嫌太乱,而束之高阁。

医生说,助听器的主要功能是收音,不能替患者过滤掉她不想收到的声音,要想听清,需要大脑的中枢神经去处理识别她需要的信息。但她已经老到对持续几个月的适应期没有耐心了。

她的世界,渐渐只剩下她自己,儿孙们成了她与外界之间的唯一桥梁。我们只能多听,多说,希望她现在少些寂寞,未来我们少些遗憾。

04

世界上,除了生死,无一不是小事儿;很多时候,父母说的话,也无一不是废话。

对于年轻人,世界正在无限扩张,开疆拓土重要,提升业绩重要,人脉渠道重要,社交应酬重要,陪父母不重要,听父母的废话更不重要;

但对于父母,世界正在逐渐缩小,科技正在以疯狂的速度改变他们所了解的世界,稍不留神,他们就会被社会远远地抛在身后。少部分父母,能跟上时代,能保有自己的天地,能画画能写字,能读书看报,情有所寄,身有所托,但大部分父母,都将自己的世界局限在家庭里,他们不会天天缠着你,却希望你能常打电话,能常回家。

人越来越老,世界越来越小,最后小到儿女和自己。儿女的工作,他们帮不上忙;儿女的生活,他们伸不上手;儿女的世界,他们挤不进去;余下的奢求,不过是想跟儿女们多待一些时日,多怀怀旧,说说废话,希望能有共鸣,渴望能被理解。

岁月的时钟有两面,父母的时钟走得很慢,儿女的时钟走得很快。爱他们,不妨慢下脚步,放低姿态,别嫌啰嗦,别怕麻烦。

有些话,父母走后,再也不会有人陪你说;因为他们一走,就是一辈子,无论你多想,也无论你多烦,余生都再也不见。

麦子简介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