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终总结（附：中晚斋己亥诗词钞）

自从2016年12月31日那天，在公众号上发布了年终总结之后，此后每年一到12月31日这一天，我都会条件反射似的提醒自己，该发一篇文章了，稍微总结一下这过去的一年。今天是2019年的12月31日，按照惯例，似乎也应该写几个字，略微总结过去的这一年。2019年又该如何总结呢？2019年给我最大的感受，就如我新近填的一首词的开篇几句：“行路那堪说。叹年来、千条万径，都成纠葛。”如果再精练一点，那就是一个词：困惑。是的，困惑，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什么，能干什么了。

我只觉得似乎所有的门都对我关闭了，做学术吧，我似乎不适合写论文，读书写作全凭兴趣，浅尝辄止，不耐烦作深入的挖掘与思考。今年倒也报了教育部和省社科的项目，不过都没有中；也投了几次稿，也屡遭退稿，最快的一次，今天投，明天就收到退稿信。我当然知道屡败屡战的道理，关键是我自己对这玩意本来兴趣就不大，一次两次的挫折过后，就不想再去坚持了。所以，学术这条路，断了。那么文学写作吧，公众号经营了三年多，到现在粉丝还不到600个，每篇文章的点击量一般都不超过100，换句话说，写出来的东西根本没人看，只适合自娱自乐。网红写手这条路，也断了。按照传统的算法，过了这个农历的年，我就四十高龄了，在这个孔子眼中本该不惑的年纪，我却困惑了，而我偏偏还注过一遍《论语》，这实在不能不算是一个小小的讽刺。

当然，我也不愿意把我的这种困惑和挫折，过分夸大，我知道比起很多人来，我的日子过得还是非常舒服的。有时候在诗词里把自己写得惨一点，那当然都是为赋新词强说苦，夸大自己的苦难，一方面加深作品的感情力量，一方面也赢得更多读者的同情。何况我虽然困惑，但整体上还是乐观的，积极的，对生活充满着希望的。有时候我也会奇怪，为什么在目前这样一种找不到出路、不知道该干嘛的困惑之中，我仍然能够这么乐观积极，对生活充满希望呢？今天我突然想明白了，大概困惑也是相对的，也可分为大困惑和小困惑。就像理学家们所说的“理一分殊”，天底下只有一个最大的理（就是“太极”），而具体到每种不同的事物上，则有着各种各样的小理，就好比天上的月亮一样，真实的月亮只有一个，可是投射到不同的江河湖海里，就变成了各自不同的形象。我相信凭自己的天赋才智，只要保持读书写作，这一生一定可以有所成就。至于目前遭遇到的种种困境，那只不过是人生之中的一些小插曲罢了。也就是说，我虽然有着种种的小困惑，但是对于人生之中的大困惑，却并不迷茫，也不悲观。也许这就是我一直能够保持乐观积极、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原因罢。

“人生不如意的时候，是上帝给的假期。”这是日剧《悠长假期》中的一句台词。对于我来说，这句话中，把“不如意”改成“困惑”，也同样适用。“人生困惑的时候，是上帝给的假期。”既然困惑，一下子失去了目标，不知道该干嘛，那就干脆嘛也不干，就当给自己的心灵和思想都放一个长假，不刻意想着一定要做点什么，也不急于去做点什么，平时教教书，指导几个学生，随意读书，写诗填词，打打球，喝喝酒，偶尔思考一些未来，也许有一天，能发现自己真正最喜欢干什么，真正最适合干什么。我想，人生本长，蹉跎一年两年，并算不了什么，何况这样的日子也许并不是蹉跎，而是一种韬光养晦、静待时机呢？

回首这一年，写了几篇文章，论文方面有《黄庭坚〈赠黄几复〉新解》、《高适〈燕歌行〉新解》；小文章方面有《被掩盖的词令——读李密〈陈情表〉》，《柳宗元〈黔之驴〉主旨新探》，《天意君须会，人间要好诗——苏轼〈有美堂暴雨〉赏析》。公众号文章则有《人生贵在相知心——〈论语导读〉课程结课感言》，《活捉一枚老司机》，《唐诗宋词串串烧》。也编了一套《明代莆人文集》，将来如果有钱有闲，计划点校出版，算是为乡邦文献做一点贡献，目前先扔着好了。

当然，这些都算不上什么，我最看重的，是这一年里写的旧体诗词，我自己认为还是有一些感慨在里头的，因此就把它们附录在这篇年终总结的末尾，而起一个《中晚斋己亥诗词杂钞》的题目。我很喜欢龚自珍的两句诗：“我论文章恕中晚，略工感慨是名家。”所谓中、晚，指的是中唐、晚唐。至于“己亥”，照理说，应该指农历的年份，今天是西历的最后一天，而并非农历的最后一天，严格来说，农历的己亥年还没有过完，还有二十来天。但我就是想在今天把它发出来，为这一份年终总结增添一些门面，使它看上去貌似充实而光辉一些，因此即使在学理上略有不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诗钞

晨起感怀四韵

昨非今岂是？新旧我周旋。

立身十年迟，客袍四时寒。

功名念又动，赤子心常颠。

努力明朝梦，无歌行路难。

（4.28）

灯下口占赠二零一八级《论语导读》选修课诸生

应无妙舌莲花生，

却蒙诸君青眼青。

十年教席活久见，

四旬老翁若为情！

（6.4）

赠书题辞

《论语导读》课上，有二生与余甚投，乃赠拙编《四库全书总目选》各一本，并略题一绝于扉页。

七略四部汗牛蹄，

书海浩淼学人迷。

吾有一语君记取，

万篇提要是汝师。

（6.10）

无题(用放翁韵)

当年一曲浣溪沙，拼尽欢筋度岁华。
三鼓转衰磨黑鬓，十年为客负黄花。
眼昏镜厚朱成碧，意懒心灰酒作茶。
天道人情恶于虎，田园寥落旧邦家。

（6.19）

跋：三年前，老母突发脑溢血，入院抢救月余始出，然落下后遗症，右手脚皆偏瘫不能动，行止为艰，每哭诉曰：“吾平生从未作亏心事，何上天待我如是之酷？”余唯唯不能答。其后，三姐借故反目，老死不相往来，近两年春节归家，皆宿于二姐家，故宅已数年未入，想已荒落生尘矣。适才见同门韩立平书陆游《临安春雨初霁》一诗于扇，其首句即“世味年来薄似纱”，一时触动心事，乃依韵作此一首。

漫兴

别后瘦生费苦思，
闭门觅句亦可嗤。
胸中块垒杯中酒，
一吐即为绝妙诗。
（6.20）

注：
唐·孟启：《本事诗·高逸》：（李）白才逸气高，与陈拾遗齐名……尝言：兴寄深微，五言不如四言，七言又其靡也。况使束于声调俳优哉！故戏杜（甫）曰：”饭颗山头逢杜甫，头戴笠子日卓午。借问别来太瘦生，总为从前作诗苦。“盖讥其拘束也。
元·马端临《文献通考》引石林叶氏曰：世言陈无即己每登览得句，即急归卧一榻，以被蒙首，谓之“吟榻”。家人知之，即猫犬皆逐去，婴儿稚子亦皆抱持寄邻家。徐待其起，就笔砚，即诗已成，乃敢复常。
又，黄庭坚诗：”闭门觅句陈无己。“

赠慈波兄(用陆游《临安春雨初霁》韵)

世味年来薄似纱，思吾良友在金华。
不学晋人空访戴，已约校园共赏花。
聆君妙论屡弹指，消我积疑忘举茶。
夜深更拟联床语，暂屈娇女守空家。

（6.22）

送病鬼三首

前引：近为二竖所苦，病中每念及韩愈《送穷文》，某夜文思忽来，勉强执笔，作《送病鬼》一诗，如下。

穷鬼久不去，病鬼今又来。

本非高明者，何为瞰吾宅？

穷能短人志，病能衰人体。

志短恰知足，体衰多禁忌。

打球无气力，作文无才思。

美酒不能饮，海鲜不能食。

嘴淡心亦苦，唯将药物服。

呜呼二鬼听我语，穷尚可留病不可。

终日昏昏还噩噩，百乐难为闷杀我。

努力床榻挣扎起，勉强作此送病诗。

鬼若有灵须速去，还我康健如常时。

注：古语云：“高明之家，鬼瞰其室。”

诗成之次日，病仍未好。因念数年前，校书过劳，颈椎受损，必得屡屡转动方感舒服，久而落下痼疾，自转不已。然每生病之时，因服药而终日昏睡，因终日昏睡而得足够休息，脖颈竟康复如常，不复自转。当此之时，无不念及韩愈《落齿》诗中“木雁各有喜”之句，每欲作一诗叙其情事，然皆未能。今趁此《送病鬼》一诗初成之际，想何不一鼓作气，复作一诗，以遂前日之愿？于是提笔凝思，须臾而成《再送病鬼》一诗，如下：

昔我未病时，终日事几案。
脖颈为之僵，无事自动转。
久而成痼疾，一日转万圈。
今我病风寒，服药随三餐。
鼻塞喉咙痛，声哑不可辨。
药物令人昏，时时成酣眠。
眠足休亦足，脖颈竟不转。
待到病已时，自转复如前。
呜呼！
我病喉疼颈不疼，
我好颈疼喉不疼。
病与不病皆可喜，
不病与病皆可憎。
病与不病间，吾其任诸天。

(6.28)

跋：余本不喜韩愈诗，殆以其平铺直叙，缺乏情韵耳。然身任教席，终日晨钟暮鼓，青灯黄卷，本无奇情逸思，非平铺直叙，何以成诗？故所作此类诗，多效韩愈之以文为诗，岂非苏轼所谓”我憎孟郊诗，复作孟郊语“者耶？一笑。

又跋：近日不再作点校工作，且多去打球，颈椎已不再自转，数年之痼疾，竟而渐去。然诗中所写，仍如此痛苦者，盖诗人之语，本多夸张，尤叙及病痛之处，更加夸大其词，一以唤起读者之同情，一以加深诗歌之情境。忧我念我之师友，切不可读吾之诗，而起挂念之虑也。又一笑。

三送病鬼

一送再送，病鬼仍未去，遂再作一首，以示不妨且留之意。

病去如抽丝，病来有感知。

倏尔一阵风吹骨，便觉喉头微涩嘶。

势如山崩不能抗，饮水服药已无及。

声似豫让吞炭后，味如孔圣闻韶时。

头颅重于季布诺，两鼻不通蛙入池。

攻苦食淡如囚徒，无辜被判数日期。

莫生病，病如上官临敝邑，

趾高气昂来巡视。

卑躬屈膝勤迎候，鞍前马后折腰肢。

万般小心不敢慢，惟恐其去一日迟。

莫生病，病如小人长戚戚，

一送再送不肯去，盘桓如欲索于利。

奈何吴子清且贫，四壁图书一枝笔。

病兮岂亦风雅人，盘桓为诗非为利？

如此不妨且淹留，看我倚马挥万字。

(7.2)

和韵东坡《初到黄州》

昨晚备课读至东坡《初到黄州》一诗，喜爱不胜，乃欲和作一首，构思及半，未能成篇。今早上课归来，续而足之。

终日混沌不知忙，偶有诗语到宋唐。
且喜发在齿牙固，尚享风清鱼米香。
面方诧无公侯相，楼高难作田舍郎。
太平从来容闲废，债余一钱看羞囊。

(9.26)

自注：

面方句：余面方，学生尝以此嘲讽。又：《南史·李安人传》：帝大惊，目安人曰：“卿面方如田，封侯相也。”

楼高句：榕房价涌贵，余尚赁居。

债余句：余素使用信用卡，每月还清之后，所剩无几。又，杜甫诗：囊中恐羞涩，留得一钱看。

附：苏轼《初到黄州》原诗：

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逐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水曹郎。

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压酒囊。

再和东坡《初到黄州》韵

学海不知为底忙，徘徊汉魏与宋唐。
职称岂为我辈设？硕果未必他人香。
每报课题似乞儿，偶拈词笔追江郎。
知音若问近来作，敢指壁上半诗囊。
(9.28)

夜读漫笔

四十人生未定型，儒林文苑从容行。
肯为虚职受百累？何妨博学无一名。
性拙知不合时谊，心平应非愤世情。
筑得书巣可销岁，蜗居畅游胜蓬灜。

(9.30)

次韵山谷诗

驰骋球场乐悠悠，白首讲师不知羞。
但借鹪鹩一枝寄，安用狡兔三窟谋？
建功立业古人梦，问舍求田非我畴。
勤时著述堕闲读，落拓此生复何求？

(10.4)

附：黄庭坚《次韵答柳通叟求田问舍之诗》
少日心期转谬悠，蛾眉见妒且障羞。
但令有妇如康子，安用生儿似仲谋。
横笛牛羊归晚径，卷帘瓜芋熟西畴。
功名可致犹回首，何况功名不可求。

应和放翁诗

小引：己亥年宋代文学年会，同门韩君立平读某论文引陆游诗，有“行步虽依杖，光阴未付棋”句。韩君与余皆嗜棋者，每下辄日夜不休，不可自拔。今读至此诗，深有同感，乃喜而示余，并邀余及同门成玮君同和。

十载蹉跎客，当悲不自悲。
唯堪觅旧好，叵耐结新知。
薄俸转沽酒，壮心频付棋。
放翁知我闷，预作唱酬诗。

(10.22)

注：末联初作：尚有欢欣事，故人索和诗。后觉平仄不谐，乃改为：韩君知我闷，邀和放翁诗。读之再三，觉平常无力，乃改为“放翁知我闷，预作唱酬诗”，庶几稍有逸思而不至收束无力焉。

退稿后作

小引：余去年此时作得一文，传示朋辈，颇得赞赏。然迁延至今，仍未发表。昨日复投某刊，今日即遭退稿。有激而赋。

自许从容恬淡者，一折再折乱心澜。
功名曾谓拾取易，世路我今知行难。
满腹文章堪何用，一腔牢骚倩谁删。
九原欲起夫子问，君子固穷穷几年。
(11.15)

又赋

亦知人间行路难，

些须磨难只等闲。

多谢诸公成挫折，

添我新诗到人间。

(11.15)

本学期结课后漫笔

最后一节课上完，见同事曙初兄亦同日结课，且赋有七绝一首，发于朋友圈。一时手痒，遂漫和之，以志公事初了之喜悦。

半载艰辛不白流，

酒池今日可拍浮。

任他筋力衰多少，

也惜风光上顶楼。

（12.26）

词钞

齐天乐·己亥端午

今早欲回老家，同学陈滨言高速堵车，遂掉转车头，回国学馆，填此一阙。

年来万事不关注，休假方知端午。柴米酱醋，晨钟暮鼓，消得甚么情愫。提笔踌躇，奈怀古无情，对酒无徒，为赋新词强说苦。    闻道归家路阻，且回转车驾，享此幽独。庄生寓言，离骚章句，千古谁胜谁负？最喜孔圣，道是随心所欲不逾矩。栏杆轻拍，寻我会心处。（2019.6.7）

望海潮·文院报考指南

文院师生纷纷转发报考指南，乃戏填一阕，以助边鼓。

八闽首府，百年学府，肃肃长安山麓。老师宿儒，青年才俊，文院声名尤著。学问贯中西，学识通今古，风气淳朴。名师辈出，薪火不断、永相续。    徜徉学山书海，聆秦风汉雨，魏晋风度。投枪匕首，横眉怒目，铮铮脊梁筋骨。古字接远祖，逻辑拓思路，明辨慎独。考试不须憔悴，期末有范围。（2019.6.16）

贺新郎  为高中毕业20周年聚会作

廿年如一箭，怅依稀、苍松迎绕，当时初见。携手青璜山上陌，陌上花开人艳。缓缓归、笑语片片。杨柳无情年年绿，愿天若有情天且慢。旧时光，从容看。    故园重游多彷徨，忆往昔，青葱岁月，此地起航。风雨辛苦两鬓霜，今仍是少年郎。举杯起，共我清狂。天涯海角情谊长，纵富贵贫贱无相忘。协同心，创辉煌。（2019.7.5）

跋：去年冬作《贺新郎》一首，赠文院毕业生。今年高中同学毕业二十周年聚会，乃略为改动，成此一阙。

少年游

又梦母健步如飞，感而赋。

当年辛苦，全家生计，风雨一肩负。晨香暮烛，拜遍神佛，赢得半身痼。    凭谁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徒？浩浩古书，子曰诗云，尽信不如无。（2019.7.29）

虞美人

省社科项目不中，集句。

黄金榜上又失意（柳永词），不才明主弃（孟浩然诗）。艰难苦恨繁双鬓（杜甫诗），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范仲淹词）。    劝君看取名利场（晏殊词），正道是沧桑（毛泽东诗）。青春年华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唱（柳永词）。（2019.7.31）

喜迁莺 赠慈波兄

名山事业，笑时续时断，可奈疏懒。孔颜乐处，庄生寓言，年来各识一半。应非名士风流，有时狂似嵇阮。听风听雨自酣眠，却似全无心肝。    当年，柳三变，奉旨填词，不把功名念。而今我亦，江湖萧散，醉心词丽曲艳。应知故人情缱，辜负多少青眼。慷慨处，欲取鸣琴弹，共君浩叹。（2019.8.5）

跋：此词去年所填，上片直白无文，每引以为恨。晨起文思忽来，乃改作而成此篇。

鹊桥仙 己亥七夕

别时相恋，聚时相怨，相见争如不见。甚当时心心念念，却而后意懒性淡？    情深不寿，爱极生腻，悲欢交错可厌。莫轻言生死相许，愿只抛真心一点。（2019.8.7）

喜迁莺   赠成玮兄

别后霜霰，也曾上故人，鬓角眉眼。当年一见，倾心相感，几回月下把盏。论书论学论文，涛涛滚滚侃侃。十载风雨更关心，松柏情味不减。    应念，范叔寒，解袍赠金，聊供浊酒饭。诗成最盼，得君一赞，胜过黄金籯满。难忘作序深情，自惭微言汗漫。幸此生，长有君指点，儆我狂简。（2019.8.9）

注：兄去年赠二千元，云是课题组成员辛苦费。又，兄尝为拙著《论语择善》作序，戏言“留下一生污点”。

永遇乐  咽炎甫愈未一月复犯，感赋。

常时痛肩，病时痛喉，二中选一苦难。用亦无成，隐亦无成，进退两堪叹。四十光阴，蓦然回首，可怜天色已半。漫赢得，落拓心性，飘零江湖书剑。    沉舟侧畔，知音何处？谁惜吟须拈断。遥怜孔圣，七十二君，栖惶干谒遍。之乎者也，助得甚事？官家从来傲慢。功名事，书生莫问，努力餐饭。（2019.11.24）

注：北宋释文莹《湘山野录》卷中：太祖皇帝将展外城，幸朱雀门，亲自规画，独赵韩王普时从幸。上指门额问普曰：“何不只书'朱雀门’，须著'之’字安用？”普对曰：“语助。”太祖大笑曰：“之乎者也，助得甚事。”

贺新郎  用稼轩韵

行路那堪说。叹年来、千条万径，都成纠葛。当年一点浩然气，难敌世故霜雪。京洛尘、侵衣染发。生涯踪迹苦飘零，算辜负多少花与月。甚华年，成萧瑟。    问谁不曾生离别？从来是、肉疮易愈，心结难合。纵有诗书可开解，偶然忆起摧骨。些块垒、助我吟绝。又是一年最寒冬，惯布衿多年冷似铁。风兼雨，吹梦裂。（2019.12.19）

附：辛弃疾原作：

把酒长亭说。看渊明，风流酷似，卧龙诸葛。何处飞来林间鹊，蹙踏松梢残雪。要破帽、多添华发。剩水残山无态度，被疏梅料理成风月。两三雁，也萧瑟。    佳人重约还轻别。怅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断车轮生四角，此地行人销骨。问谁使、君来愁绝。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长夜笛，莫吹裂。

鹊踏枝 己亥冬至夜作

又是一年冬至夜，遥想万家，搓丸度佳节。我独孤灯对老母，淡菜稀粥白如雪。    从来悲欢凭谁说？此心安处，不须论分合。世间凄凉皆虚构，一卷在手胜风月。（2019.12.21）

注：余乡风俗，冬至前一晚称冬至夜，此夜必全家团聚，齐搓汤圆，称“搓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