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为民 贫不能殡

廉政为民     贫不能殡

－－记明工部尚书吴廷举

鲁   继

摘要：在明朝世宗嘉靖年间有位名臣吴廷举，从知县做到了朝廷工部尚书，大小官职任过多次，按理说，应该身缠万贯，但他死时却贫不能殡，演义了人生中廉政为民出污泥而不染及高风亮节的情操。

关键词：吴廷举    明工部尚书    贫不能殡

讲起这位名臣，大家可能不信，也匪夷所思，在明朝帝王将相的年代，为官者很多人不但是为了求得功名，获取荣华富贵，刮起民财，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但在这个污泥遍染的年代，究有一朵高风亮节的奇葩，像荷花一样，出污泥而不染，从底层一位知县做倒了明朝六部之一的工部尚书，他一生廉政为民，心阔坦然，心系嘉鱼，病卒时, 身无分文，贫不能殡，无以为殓，践行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生高风亮节的情操。时两广军务兼巡抚提督姚镆悲痛挥泪，自掏腰包，购买棺椁、衣衾安葬了这位廉政为民的清官大臣，他就是湖北嘉鱼县清洪里人的明朝工部尚书－吴廷举。

一、戍马生涯  贫不能殡

吴廷举，字献臣，号东湖，生于明天顺六年（1462），卒于明嘉靖六年(1527)，终年65岁。

宪宗成化八年（1472），十一岁以俊秀送入庠生；十四年（1478）秀才,十六年（1480）十九岁中举人；二十三年（1487）二十六岁会试登费宏榜进士，习职兵部。孝宗弘治元年（1488）为广东顺德知县, 弘治六年（1493）入翰林院为编修,  七年（1494）复为顺德知县,九年（1496）升为四川成都府同知, 十七年（1504）起为江苏松江府同知。十八年（1505）升广东按察司佥事。正德二年（1507）籍居嘉鱼净堡嘴， 三年（1508）二月, 复起为广东签事, 四年（1509）七月迁为广东参议, 琼州兵备副使之职。正德五年（1510）先后任云南兵备副使、江西右参政、广东右布政使、右副都御史、工部及兵部右侍郎。 九月升为广东兵备副使. 正德十二年冬（1517）他以副都御史奉命总理湖广赈灾事务，驻节省城武昌。十六年（1521)五月召为工部右侍郎, 六月改为兵部侍郎, 后又改为南京工部侍郎,嘉靖二年（1523）五月, 起为南京户部侍郎, 旋为右都御史, 巡抚应天（南京）诸府，世宗嘉靖四年（1525）八月，升南京工部尚书。他感到朝政败坏，无所作为， 连上三疏，恳求致仕回乡。五年（1526）廷举称疾乞休，六年（1527）病卒。按理说，做了这么多的大小官职，应该身缠万贯，可他死无余资, 无以为殓，贫不能殡，幸得两广军务兼巡抚提督姚馍自费出钱，购买棺椁、衣衾和负责埋葬费用。

吴廷举去世40年,隆庆元年（1567）, 穆宗朱载垕录其功, 隆庆二年九月两次谕祭吴廷举文, 赠太子少保, 谥“清恵”,赐葬祭^『1』。“清恵”有廉政惠民之意，为百姓之爱戴，吴氏后裔为了纪念其祖的功德，将其族谱的堂号拟定为“清惠堂”。

二、清正廉明   鼎言直谏

吴廷举是一个清正廉明、犯颜直谏的诤臣，也是一个卓有才干、敢于任事的能臣，明史^『2』称他“衣敝带穿，不事藻饰。言行必自信，人莫能夺”。弘治元年（1488），在任广东顺德县令期间，民不聊生，宦官刘瑾擅于玩弄权术，派太监在广东为其先人四处大建淫祠，吴廷举认为不可，他不趋迎权珰，不徼时誉，附势太监， 洁己爱民，捣毁淫祠二百五十所，举以其材作土堤、书院、贤馆、修学宫。刻家礼，导民丧、祭冠婚。使全县百废俱兴，百姓安居乐业，社会歌舞升平。弘治九年（1496），调任成都同知时，顺德百姓数百艘船送之，船棹不举，依依不舍，百姓无不泣泪湿襟。

正德四年（1509），朝廷宦官刘瑾专权，忠臣敢怒不敢言，他鼎言直谏，劾总镇太监潘忠二十罪，得罪宦官刘瑾、潘忠，刘瑾切齿痛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并捏造罪状，反被诬陷。刘瑾矫旨逮捕吴廷举入狱，枷于吏部门左共十二日。连续几天严刑逼供，廷举凛然不屈。刘瑾始终找不到罪证，第九日。刑部主事宿进见而愤极，上书吴廷举之冤，宰相张彩亦主公道，在大众舆论的压力下，刘瑾只得释放廷举，因被刑拷、罚枷致伤并患病，改判谪戍雁门，放还为民。正德五年（1510），刘瑾被诛，诬陷之词得以平反。复为云南副使。赴任途中，升江西右参政。督剿姚源等地贼有功，升广东右布政使。

三、心系民众  减疏惩盗

正德二年（1507）吴廷举乞休，籍居嘉鱼净保里(嘴)。净保嘴为伸向东西两湖的一个小岛，是各地商船过往的咽喉地带，为碧波荡漾的东西两湖的分水岭处，而吴廷举对当地辽阔浩荡的东湖独有深情，将自己的大号自称为“东湖”。时嘉鱼县土地低兼，外滨长江，内傍大湖。一经水涨，汪洋浩瀚，禾黍飘为萍藻之场，室家荡为鱼鳖之乡。一年之耕不能供半年之食，此啼饥号寒者，十有八九；而安居乐业者，百无一二。“嘉鱼虽小县，亦有南、漕粮二仓”之称。为此，吴廷举向朝廷呈上《请减南粮疏》，请求仗地减粮，以苏民困。为嘉鱼人民做了件利国忧民的事。嘉鱼县的归粮洲，原属官管民种，是他把土地还耕于民，百姓为了纪念他，就把该洲称为“归粮洲”至今。

正德十二年（1517），吴廷举以副都御史奉命赈济湖广，驻武昌，巡视各县，了解民情，办理赈济事宜，深入乡下了解民情，大雪天沿长江两岸巡视灾情，惭愧没能为老百姓鼎力办件大事，惟愿大雪兆丰年，并赋了五字《写怀吟》：“白守成何事，清洪是我家，早闻归去好，梦不到京华。”意思是白想不能办事，嘉鱼清洪(指东西两湖，清洪里治所为今潘家湾)为鱼鳖之乡，十年九灾，老百姓民不聊生，不解决民众极苦，何必去京华为官，不如早点归隐从民。这跟“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理念相一致。为此，他专门向朝廷呈奏了《请减南粮疏》和《请修长堤疏》^『2』，建议复修毁朽了206年的长江防洪大堤，获准后，十四年(1519)回到故乡亲自主持四邑(嘉鱼、咸宁、蒲圻、江夏)人民采取以工代赈的办法，耗费万两银锭对长江堤防进行了加修，并环堤植柳阻浪，受益多年。后万历三十八年(1610)光禄寺卿邑人李燎再次向朝廷奏疏请修时这样评价他：“吴廷举疏请复筑，利及百年，国赋、民命，实为两赖。”

正德十三年（1518）八月十六日，武昌府嘉鱼县净堡嘴致思湖河泊所渔户鲁学斌(烟墩岭鹅塘东鲁村人)、鲁仲智、李清三人凑同蒲圻县户丁李玉奇、李珠奇、李天孙、聂永宁、聂希济、聂永义六人，共九人，将各户承包湖泊的课税银两解押赴京，行至河南汝宁府真阳县马乡店唐家铺被劫匪歹徒杀害。八个月后，因人员、批文俱无下落，家乡也无人归还，县、所、司又屡屡拘拿解人的家属查问，还认为押解钱银者贪财隐住他乡，使其家人蒙冤株连，还强行追缴鱼科费等。不得已，鲁学斌之子鲁玠只好上武昌府击鼓鸣冤，吴廷举知道后，亲自过问此案，并到嘉鱼受害者家中询问经过， 带上鲁玠同行，并沿受害人走过的地方，一路暗访、勘察、调查、取证，终于在信阳州至真阳县的地方找到了受害人的地点和嫌疑人，揖拿提审了犯人，惩办了地方失职官员，核实了受害者九人遗骨，使受害人的冤屈得到了伸张。并于正德十四年（1519）上《申理鲁学斌解押麻铁被害冤苦疏》，简称《申理解人冤苦疏》。武宗皇帝批阅：“上忧国体，下悯民情，有此良臣，朕甚嘉之。着各部知道，仍敕河南巡按御史，一一遵依。按本所奏条件处置，将贪赃一起依律拿问，失事一起尽行革职。其湖广解京钱粮，依奏准解湖广地方官收贮，差官递解，勿重前辙也。”鲁氏家族为感谢吴廷举申解其冤，家议将伊总内所管老墈，原系致思湖予以酬谢，吴廷举当即辞绝。

吴廷举十分关心故乡的文教，情系桑梓，注重兴教办学，以便让穷人子弟也有入学受教的机会，于正德十五年（1520），撤掉自己在净堡嘴乞休时所住的宅基，在咸宁和嘉鱼两地相接壤，创办“咸嘉社学”。学社有正厅、后厅，并建书馆三间，东厅建六间学舍，作为学生住处；西厅建厨屋三间，作为炊食之地。周围建立围墙，围墙外兼植松竹，郁然成荫。大门左为宾房，接待远道而来的宾客。并开荒置田一百七十亩，招租佃耕，每年除纳税外，所取余谷五十石作为教师束修费，礼聘夙儒主持教学。吴廷举办的“咸嘉社学”与李氏“湖西义学”最大的区别就是不分姓氏入学社读书，并对咸嘉社学贫困好学者予以周济，聘大崖山文人李一卿授教。后李一卿闻东湖吴公讣，即匍匐万里，前往广西苍梧吊哭，情结上嘉鱼人民对吴廷举感情是多么的深厚。时有江夏知县赵迁撰有《咸嘉社学记》^『5』。朝廷时任兵部尚书刘大夏十分赞赏吴廷举的桑梓之情、兴教之举，为此题诗《咸嘉社学》一首：“全楚苍梧一脉通，青山绿水趣攸同。台臣久注东湖念，社学今存故国风......。”

吴廷举不但为官清廉，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对家乡的风土人情独忠热爱，对嘉鱼的人脉和自然景观颇有情结，与同邑文化名人李承箕、李承芳、鲁儒、鲁振之等交情深厚，感情致密，而且相互留下了10余篇诗联、词赋等。“仰瞻东广如天上，顾盼嘉鱼在眼前。朔雪霏霏凝使节，严风浪浪叠官船。差馀每幸临乡郡，德泽无施愧昔贤。但愿明年书大有，来章便断也归田。”这是他写的《嘉鱼道中风雪》律诗。在国家社稷上，他三次举荐才华横溢的李承勋，使在家守孝三年的李承勋从新走上政坛，先后曾任刑、吏、兵三部尚书，据朝廷六部中的一半，成为赫赫有名的“嘉半朝”。同时分别为理学名贤李承箕(大崖)和李承芳(东峤)两兄弟撰写了墓志铭。

吴廷举一生著作颇丰，但诸类文稿基本散失，所知曾刊行被收藏的有《东湖吟稿》、《春秋繁露节解·共四卷》、《湖广通志》、《东湖奏疏》、《西巡类稿·共八卷》等。他逝世后，南京礼、吏、兵三部尚书湛若水所撰《工部尚书吴公神道碑》，碑文不吝溢美，极尽褒彰。

“浩浩东湖，节节苍梧。哲人降生，申甫惟徒。惟申为甫，亦文亦武。惟以附众，惟以御侮。其才其杰，浩浩节节。探而愈出，百屈不折。遍身是胆，皮囊是智。人当其难，公处则易……”

时任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文学家王鏊闻知此事，作《寄题东湖书院》，赞扬他“狐死首丘”，不忘根本：

“东湖之水空复空，乃在武昌之西嘉鱼之东。气吞长江卷七泽，闻有至人昔年隐居垂钓于其中(意为当年乞休于净堡嘴)......主人自是身许国，到此讵敢忘首丘？此亦一东湖，彼亦一东湖，乾坤万里云飞孤。愿君慷慨终许国，致吾君尧舜，始作范蠡扁舟图！”揭示了他与嘉鱼东湖之间的深厚情结和慷慨许国的精神。

嘉鱼人民为了纪念他，并将茶庵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至茶庵供电所路段命名“康(清)惠巷”。

注：穆宗朱载垕录其功时,  赠吴廷举太子少保, 谥“清恵”。《嘉鱼县志.1993年版》《嘉鱼名人.2013年版》载为“康惠”为误录。“康惠”为三部尚书李承勋。

2020年9月19日